鬼子軍曹罵罵咧上了炮樓二層,沒有了往日的優雅,扯起桌子上的酒瓶直接往嘴裡倒了一大口。
作為帝國精英守炮樓,這是一種很沒面子的事。
這一段鐵路封鎖溝邊三個炮樓裡的勇士,全都是他的手下。
他剛才已經得小隊長派人傳來的訊息,有人將電話線及電線都給剪斷!
不過,電線被剪的位置已經查明,在他的防區北邊第五個炮樓那邊,小隊長正在安排工兵搶修。
好象,沒什麼大事。
雖然不抱希望,軍曹還是扯過電話,下意識的搖動手柄,想試試電話線有沒有修通,沒想到電話已經搶通,嘰哩咕嚕扯了半天,卻也沒弄清楚狀況。
鬼子炮樓裡的電話並不能互相打,必須先打到縣城,由總機轉,也難怪電線杆上的電話線多!
而用於照明電線實際上只有兩根,電話線隨便接上就能打通,而電線卻必須重新拉到電線杆上,到目前為止,電還沒搶通。
鬼子也不是那麼富裕,電線與電話線共用電線杆,至於幹攏,直流電話線有個屁的干擾。
少尉看了眼旁邊機槍手:“小心警戒!”
說完,扯起望遠鏡準備到視線開闊的頂層上去看看。
噔...蹬...蹬...上樓梯的聲音不斷響起。
鼻子中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讓他喝了個半醉的神經立即繃緊。
卻根本沒想到頂層上出了意外,還在思考是不是炮樓外出了什麼事,立即加快了腳步。
幾步上了炮樓頂,血腥味更濃。
人黑影在他身手,大手連胳膊忽然箍住了他的脖子。
拼命的掙扎,用手扳,撓,肘擊,手腳並用掙扎,原本身手不凡拼刺刀一個打十個的他發現,箍住他脖子的那胳膊紋絲不動。
憋屈!
“這不可能!”他下意識思索,土八路怎麼敢跑到炮樓裡來?
一定是治安軍出了亂子,不靠譜的肯定被土八路策反,這些中國人就是靠不住!
守樓頂的就是兩個皇協軍!
他還在想著,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將這些中國人全都給幹掉。
他想喊,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那口氣就在喉嚨裡打轉,怎麼也衝不出來。
腦部因為缺血,他慢慢陷入了暈迷狀態。
直到此刻,他還沒發現地上還躺著兩個黑影。
功夫再高,也怕刺刀,少尉感覺喉嚨都快被扭斷,十八般武藝一點沒法施展。
直到一把刺刀從他小腹裡捅了進來,然後向胸腔裡鑽,抽搐的動作慢慢停止。
“你搞這麼多血,遲早會被他們聞到!”楊大個兒不滿的看著猴子:“你又弄老子一身的血!”
一個炮樓裡鬼子兵五個,全住在二層,其中一個鬼子到對面坡地值夜哨。
一層一個班的治安軍一個班十一人,軍曹上了樓頂沒有下來,沒人注意。
一部分的鬼子還在鐵路上徘徊,不斷有人往炮樓裡鑽,鬼子上二層,治安軍到一層。
炮樓裡現在加上正副機槍手,總共有三個鬼子,八個治安軍。
剛回到炮樓裡的一個鬼子問了軍曹的去向,想了想,現在反正睡不著,到頂層去跟軍曹聊聊天也好,於是,這個鬼子兵又踏上了樓梯。
更回濃厚的血腥味,嗜血的鬼子心情忽然有些亢奮,難道軍曹將上邊守衛的治安軍給砍了?
帶著疑惑用鳥語喊了聲軍曹的姓:“井上君...”
沒有回應,此時他已走到樓梯的一半。
頂樓上的探照燈卻突然亮了。
雖然沒有被直接照著,雪亮的探照燈還是讓他下意識半閉眼,腳步卻沒停,手摸著旁邊磚牆,繼續沿著走熟悉了的樓梯向上。
剛探出頭,一隻大手就箍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將他小身板給提了上去。
樓下看著這一場景的兩個鬼子機槍手愣了一下,這貨什麼時候動作這麼靈敏了?
這難道是要飛天的節奏麼?
兩人對視一眼,相互笑了笑,卻都沒有在意。
也許這蠢貨,又故意用雙手撐著到頂層邊緣顯他擺胳膊有力量呢。
......
“狐狸,不對勁啊,猴子他們進去那麼久了,怎麼沒動靜?”旁邊的丫頭瞪著大眼,看著不遠處的炮樓上的探照燈光忽然亮起。
胡義看著炮樓頂的探照燈重新亮起,緊皺眉頭,他也搞不清出了什麼狀況,如果猴子真出了事,炮樓不應該那麼平靜才對。
不多會,附近幾個炮樓頂的探照燈都開始旋轉著亂晃。
燈光晃到了胡義身前的位置,突然停住不動。
“不好,他們發現了我們,狐狸,趕緊跑!”小丫頭見識過炮樓裡的機槍威力,現在就趴在距離炮樓不足一百米的開闊地上,很快就會變成靶子。
胡義一把按住丫頭脖子:“別動,情況有變!”
不多會兒,探照燈射出的光圈晃走,繞了半圈後又開始往回繞,光圈回到胡義隱蔽的位置前邊,再次停住!
小丫頭終於發現這個情況,探照燈來回三次,都在他們位置前邊停住。
探照燈再次在他們面前停住,一會兒後又晃遠。
“哎哎,猴子他們拿下了炮樓...”丫頭說完,拍了拍旁邊給她扛槍的徐小,然後立即起身,撒開腿就往炮樓那邊跑。
胡義一直在思考,猴子沒派楊大個兒回來,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看見丫頭跑了,趕緊伸手一扯,卻沒扯住。
心裡一沉:不好,要壞事。
趕緊起身,扯上身前的捷克機槍,跟在丫頭後邊向前跑,他沒法出聲讓丫頭停下。
徐小就在他身後,三人後邊,特務排留下的一個班戰士見狀,立即抬了根胳膊粗的木頭棒子也跟了上去。
炮樓頂的兩貨卻看傻了眼,雖然沒在光圈裡,但炮樓裡全是敵人,胡連長怎麼就開始衝過來了呢?
炮樓底層的門開在南邊,治安軍哨兵正在抽菸,對於突然出現的腳步聲並沒在意,他還以為是巡邏隊又回來了。
渾然沒留意到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對。
頂樓上不是還有觀察哨麼?要真的有人過來,他們肯定會先發現,繼續半眯著眼將煙霧從嘴裡吐出來吸進鼻腔再繚繞著鑽進肺裡。
一條黑影線繼續向炮樓開進,百來米的距離,十秒不到就衝到了封鎖溝邊緣。
跑在最前頭的丫頭終於停下腳步,封鎖溝又深又寬,溝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此時距離西邊炮樓距離不超過十五米,如果鬼子機槍一梭子過來,封鎖溝邊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特務排戰士抬著的木棒探進了了溝底,小丫頭此時卻忽然發現了對面抽菸的治安軍!
很明顯,那人不是猴子也不是大個兒,更不是穿了鬼子軍服的唐大狗那幫手下。
現在所處位置地形空曠開闊,炮樓裡如果有人向這邊看的話,應該早就看到這一切了。
可是直到現在沒響槍也沒動靜,情況有些詭異,炮樓門口的哨兵不是自己人,那只有一個可能,猴子跟大個兒只是佔領了頂層!
這不科學!
特務排的兵猥瑣的溜進了封鎖溝,小丫頭從他跟班徐小手裡扯個步槍,低聲命令“不許開口!”
步槍對準了那個抽菸的治安軍。
胡義見到這一幕,立即嚇出了一聲冷汗,猴子他們佔領個屁的炮樓!
搖晃著捷克式,怎麼也對不準二層的炮樓口,只得半跪起身,端著機槍對著黑黝黝看不清的炮樓射擊口,隨時準備進行火力壓制。
十一個特務排的戰士,縮脖貓腰揹著槍,全都下了封鎖溝。
即使小心翼翼的,仍然弄了不小的動靜...
胡義沒有跟著下去,緊張得直喘氣,心裡狂跳,心臟好象快從嘴裡給跳出來。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緊張的局面,純粹是將腦袋瓜往敵人槍口下湊。
哪怕是遇到鬼子重炮轟炸,也沒出現過這麼嚴重的情況!
特務排訓練不錯,動作迅速,已經開始順著木杆子向封鎖溝對面爬,一切,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直到一個特務排的戰士,繞著炮樓人摸到炮樓入口處,捂住那個靠在入口處抽菸的治安軍的嘴拖走後,胡義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此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哆嗦,全身都在顫抖。
同樣,心提到嗓子眼兒的猴子,二十響駁殼槍機頭大張,趴在頂層黑暗裡,將槍口對著二層的兩個鬼子機槍手。
還好,鬼子機槍一直架在西邊射擊孔處。
聽到下邊動靜的鬼子副射手,從床板上坐了起來,皺著眉頭,準備下去罵那些治安軍蠢貨,這大半夜裡也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