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將自己的來歷原原本本地說了個清楚。喬懷歸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有了新的安排。但是,這重華集總還要再去一趟,只是這一趟恐怕要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了。
日升月落,斗轉星移,少年阿牛早已經離開了沈家莊,往重華集而去。
他曾經答應酒肆老闆,要將他的馬在正月二十的時候還給他。
春寒料峭,大地還沒有解凍。有些時日,天空還會飄著雪花,大地一片蒼白。
少年人騎著馬,穿著蓑衣,戴著斗笠,在官道上行走。只是這一次,他的腰間多了一柄刀,一柄漆黑色的,掛在腰間毫不起眼的刀。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官道兩旁的村落裡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夜幕降臨,少年人身上帶的乾糧和水也已經消耗殆盡。
他環顧四周,又感到腹中飢餓,於是撥轉馬頭,向著官道旁的村子走去。
村子不大,坐落在一座大山腳下。方才那條官道也是這座大山通往外界唯一的道路。
山無名,當地的村民也不知道此山的來歷。
阿牛騎著馬,看著夜幕下的大山,山峰陡峭,高聳入雲,在夜空中,一眼望不到頭。
阿牛自顧自地走到一家農戶門口,下了馬,叩響門扉。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當他看到牽著馬一身風塵僕僕的阿牛時,下意識地開口問道:“少年人從何處來?”
阿牛答道:“從來處來。”
“到何處去?”漢子又問道。
“到何處去。”
兩人一問一答,不知所云,片刻後,一名老者佝僂著身軀,拄著一根柺杖走了出來。
走一步咳嗽一聲,走一步咳嗽一聲。那顫巍巍的腳步看起來隨時都要摔倒一般。
風燭殘年,行將就木。
老人顫抖的聲音傳來問道:“兒啊,什麼人吶?”
那漢子聞聲轉頭回答道:“爹,是一個少年行者。”
“那就讓他進來歇歇腳,吃點東西吧。”老者繼續說道。
漢子聽罷回答了一聲好,便將阿牛請了進去。
阿牛也沒有客氣,跟著漢子進了門,方才看到這一家六口的人正在吃著上元佳節的團圓飯。
“孩子,坐下吃飯吧,秀榮,去,添副碗筷。”
屋內一名老婆婆看到三人走了進來開口說道。
老婆婆看起來要比老者身體好上幾分,她沒有老者的行將就木,從眼神中還能看出對生活的執著。
吃飯間,阿牛瞭解到,這個村子叫做謝家村,青年漢子名叫謝允,是這村中的獵戶。
根據謝允的介紹,曾經是一位大俠帶著自己的妻兒在這裡隱居,因為他武藝高強,能夠抵擋周邊的匪徒,漸漸周圍的村落有人在他這周圍建造房子,住了下來。
時間久了,住的人多了,也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村子。
但是大俠也有殞命的一天,到如今,這謝家村沒了大俠的庇護,經常遭受到周邊山匪的侵擾。
朝廷曾經多次派兵圍剿,卻因為官匪勾結,沒有什麼成效。
阿牛在來的路上,曾經看到有軍隊從這大山撤出,本來他以為只是正常的駐軍換防,現在看來,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而今夜,也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吃了上元佳節的團圓飯之後,阿牛在謝允的安排下睡到了側房。
夜已經深了,一向睡眠很好的阿牛,今夜竟然失眠了。這麼多年來,自己從來沒有感受過一家人團圓的感覺,而今天謝允一家人帶給他的是他內心一直渴望卻又得不到的。
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目光怔怔地看著屋頂,思緒卻是亂七八糟。屋外是寂靜的夜空,屋內有一個思緒雜亂無章的少年。
寒風呼嘯,夜風凜凜。
漆黑的夜空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顯得十分冷清。
夜寂靜的可怕。
而在這漆黑的夜空中,一陣輕聲的馬蹄聲悄悄傳來,由遠及近,悄悄靠近這座寧靜的小山村。
毫無睡意的少年阿牛忽然聽到這若有若無的馬蹄聲,頓時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他忽然想到晚飯期間,謝允告訴他的周遭村子經常遭到馬匪襲擊的事情,心中一個不好的念頭緩緩升起。
因為今天是上元佳節,是家家團圓的日子,也是天官賜福的日子。
“希望來的不是那些該死的馬匪。”阿牛輕聲說了一句,縱身出了房門,來到村口,找了一個黑暗角落,悄悄躲了起來。
馬蹄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同時撲面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充滿著煞氣的陰風。那陰風撲面而來,比寒冬臘月刺骨的寒風還要陰冷,阿牛感受著這刺骨的陰風,黑暗中的臉龐也漸漸陰了下來。
他快速地,小心翼翼地向著馬匪來的方向而去,看著越來越遠的村莊,阿呆心中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將這一批馬匪截殺在村外。
“大哥,今天是上元佳節,我們肯定會有一個好收穫。”馬匪中,一個刀疤臉滿臉猙獰的說道。
“老三,小點聲,不要驚醒了我睡夢中的美人。”那走在最前方的馬匪一臉的邪淫之色,嘴角流著口水,但是面色中卻透露著陰暗。
那刀疤臉連忙對著來到點頭哈腰笑著說道:“是是是,不要驚擾了大哥美人的美夢,尤其是謝家的小娘子,那模樣,那身段,嘖嘖嘖......”
老二聽到刀疤臉的話,伸手一巴掌拍在刀疤臉的頭上說道:“老大的女人,你也敢惦記。”
刀疤臉一聽,頓時面色一變連忙對著老大低聲下氣的說道:“對不起老大,都是小弟的錯,小弟該死。”刀疤臉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掌抽打著自己的臉。
老大阻止了老三的行為笑著說道:“今天,這謝家村的美人是我們的大家的,只要你看上的,都可以帶回寨子裡。”
老大的話說完,身後傳來一陣陣叫好聲,其中夾雜著誓死跟隨大當家的話語,拍得馬匪老大十分舒服。以至於他回想起當初在朝廷累死累活撈不到任何好處的他,對當下的生活十分滿意。
而躲在暗處的阿牛聽到他們的邪淫亂語,心中怒火中燒,他緩緩起身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就這樣孤零零地站在官道正中央。後背揹著一把不起眼的刀,站在那裡,等待著馬匪的到來。
律律律律律......
馬匹急促停下的聲音傳來,眼看著前馬蹄就要踩踏在阿牛的頭上,只見阿牛緩緩拔刀。剎那間,一道刀光閃過,那即將落下的駿馬被一刀分成了兩半,而那騎在馬背上的大當家也在這一刀之下化作兩半,散落一邊。
血液在黑夜中飛濺,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
緊跟其後的二當家和三當家刀疤臉拉住馬匹,在火把的照耀下,看著大當家已經在抽搐的身體,頓時面色一寒大聲說道:“兄弟們,殺了他,給大當家報仇。”
頓時,周圍一眾馬匪拿著刀劍兵器向著阿牛攻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