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僕輕輕推開門。
一股帶著溫香的熱氣撲面而來,讓人下意識就蠢蠢欲動。
賈長軍隨手拿過一條女人的絨褲,甩在他臉上。
“說,什麼事兒?若是大驚小怪,某抽不死你!”
“郎……郎君……”
家僕怎一個煎熬了得,穩了穩心神,道:“剛剛得了訊息,這次開封府的那批官妓,被百花樓買走了……”
騰!
賈長軍直挺挺從床上站起來,接著腰間咯嘣一聲,跌坐在女人腿上。
“哎呦!”
兩聲呼喊同時響起。
女人疼的眼淚直流,可卻再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賈長軍齜牙咧嘴的捂著腰,甩手抽在女人臉上,怒罵道:“下賤的坯子!沒看老子閃了腰麼?……還不給老子揉揉!”
“是。”
兩個女人被嚇得花容失色,趕忙扶著賈長軍趴下,輕輕揉捏著。
“你是說……那批官妓被李胖子弄走了?”
“是,小人親眼看見開封府的衙差,押著一批官妓去了百花樓……李有貴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兒的給那些衙差塞紅包。”
瑪的!
賈長軍氣的隨手砸了一下,正巧打在左邊那女人的臉上。
女人嚶嚀一聲,死死咬著嘴唇不敢發聲。
“老子提前打點了那麼多錢,還讓那幫雜種白嫖了好幾次……這算什麼?就這麼被那個死胖子給截胡了?!”
賈長軍還是怒氣衝衝,一把抓住女人的腳踝處,狠狠道:“百花樓不過是家二流青樓,李有貴買了誰的面子,竟能標下那批官妓!”
朝廷每年都會發賣一批官妓,私人妓館、青樓皆可競標,價高者得。
不過這裡面的彎彎繞也多得很。
很多時候,並不是你有錢就能行的。
家僕低著頭不敢看他:“聽說是曹安的關係……”
曹安,又是你!
賈長軍的手,攥得更緊了。
“郎君……”
家僕看了眼那個打哆嗦的女人,眸中帶著幾分憐憫,接著道:“早就聽說曹安與楚王府關係匪淺,這回看來……怕是真的了!”
可不是真的麼?
賈長軍咬牙冷道:“昨日某去開封府狀告,那門子竟然連訴狀都不看,便將某驅了出去……看來,這也是楚王府那位弄的了!”
“郎君,要不算了吧……”
“下賤坯子,你說什麼?!”
賈長安狠狠的在女人腳面上抓了一把,留下兩道血痕。
家僕戰戰兢兢道:“那可是楚王府的小公爺啊,咱們……”
人傢什麼檔次?賈傢什麼檔次?
雖說這幾年賈長軍在外城混的風生水起,也結識了不少朝中官員,甚至黑白兩道都有面子。
可你再怎麼橫,能橫的過皇親國戚?
家僕才不管賈長軍的死活,他只是擔心會連累了自己。
“小公爺又如何?”
賈長軍臉色猙獰得可怕,陰森森道:“如今太后掌權,宗室早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再說,某弄不了宗室,還弄不了他曹安麼?!”
“郎君……”
家僕覺得賈長軍這是瘋了。
人一旦衝動,心理就會變扭曲,賈長軍顯然就是這樣。
……
昨日無風,翌日迎來個大晴天。
曹安早早起床洗漱,來到前堂。
“常春,今天你跟我去……”
“是,郎君!”
被趙允升敲打了以後,常春對曹安的態度明顯恭敬許多,只是這裡面多半是畏於趙允升的威嚴,與曹安沒多大關係。
羅漢打著哈欠從後面出來,眼角還帶著兩顆沒搓乾淨的眼屎。
“郎君這是去哪兒了?”
“百花樓。”
“瑪的!”羅漢頓時惱恨起來:“都怪某昨晚睡得太遲了……”
武悍百無聊賴的坐在那兒,抬眼道:“那地方有什麼好,烏煙瘴氣的。”
“……武哥說的是,我幹活去了。”
羅漢一時無語,出門要賬去了。
這邊,曹安帶著常春走進百花樓,裡面沒什麼人,只有幾個灑掃的夥計在忙碌著,整個大堂靜悄悄的。
“你們掌櫃呢?”
曹安打量著店內的陳設問道。
“您是曹公子吧?”
夥計很有眼力價兒,笑著請曹安坐下:“您請稍待,小人這就去請掌櫃過來。”
彼時的青樓還是很有格調的,並不是想象中的那種純隱晦場所,只知道做那事兒……裡面的女人,也不盡是皮肉生意。
她們琴棋書畫大多精湛,有些甚至精通音律、歌舞,簡單的詩詞文章也能來上幾首。
而且,這年頭有錢逛青樓的,非富即貴。
大家發洩的同時,其實更在乎其中情調、趣味。
“喲,曹公子這麼早就來了?”
李有貴穿著衣服從樓上下來,連連打著哈欠:“實在是抱歉,昨晚操勞過甚,不慎睡過頭了。”
“勞?”
“你這兒還有姓勞的女子?”
曹安打了個黃腔兒,笑著道:“李掌櫃可要注意身體啊,否則你那點兒頭髮,還得再掉不少。”
“哈哈,掉光了某也無妨。”
李有貴接過夥計遞過來的茶水漱口,打趣道:“咱們男人,不就這麼點兒嗜好麼?待會兒老哥給你找幾個……放心,來到這兒,就算到家了,曹公子隨便挑!”
把青樓當家……
那得長個鐵腰子吧?
曹安擺擺手,笑著道:“還是免了吧……某可不想,沒到二十就禿了。”
其實李有貴那話也沒錯。
天下恐怕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青樓的誘惑。
可曹安如今這副身體,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曹家遷離汴梁後,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雖不愁吃喝,但幾番顛沛流離,也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養回來。
就算不能和羅漢、武悍那樣壯碩,但也要精煉些才好。
“事情都辦妥嗎?”
“妥了……”
李有貴顯擺似得笑笑:“某找了一位汴梁城裡有名的樂師,連那位編舞技藝高超的寇三姐兒,某都花大價錢請來了。”
“走吧,帶我去見見這些人。”
曹安起身。
“曹公子……”
李有貴卻忽然正經起來:“見人之前,我先給您託付一下……”
曹安看著他。
“這些官妓雖說已經被髮賣,但其中也有幾個性子烈的……咱們雖是青樓,但也不好太過兇殘,萬一逼死了人……”
李有貴不算什麼大人物,自然也怕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