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雲兮睡著之後,她便一直眉頭緊鎖,嘴裡喃喃不知說了什麼,整個人好似籠罩在悲傷之中,額頭上不斷浸出汗水。
沈雲兮強撐著身子坐起身,點點頭,“此事莫要書信告訴我父親與母親。”
至於沈雲兮說的是什麼,枝枝自然明白,無非是她受傷一事。
其實沈雲兮有這樣的想法是有原因的,關於她為了救君鉉受傷這件事,只要她不說出來,君鉉自然不會多言,給自己添麻煩。
因此,她已經打定主意誰都不告訴,哪怕是父母。
倒不是不相信父母,實在是她不知道如何開口,恰好他們也不在經常,而且沈雲兮也不希望父母為了她與君鉉之間的事憂心。
女人啊,傻一次就夠了,註定得不到的感情,還是放棄為好。
也許換個角度看,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只是,今日君鉉受傷是避開了,可她沒有忘記身上和君鉉還有先皇賜下的婚約在,看來這婚想方設法也得去退。
下了馬車,沈雲兮打算先休息一番,等好些再來思索婚約之事。
剛剛走到大門口,一道聲音便響了起來。
“妹妹,你回來了!”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疾步而來。
沈雲兮望著這個快步走過來的男子,忍不住眼圈微微泛紅,她想要將眼憋別回去,但奈何只是徒勞,眼淚終究還是落下,欲語淚先流。
來人是沈雲兮的兄長沈安於,也是沈家的長子,沈雲兮的親大哥,可惜六歲時發生意外成了痴傻之人。
前世沈雲兮每一次在有人提及她大哥的時候都諱莫如深,覺得沈安於給他丟人了,甚至整個沈家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不管其他人再怎麼變,唯有這位大哥沒有變化,一顆赤子之心關心妹妹。
那時候沈雲兮被困在宮羽之中身不由己,沈家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巴不得離她遠一點,不會有人主動親近,唯一念叨她並且關心她的人,便是沈安於。
沈安於將得到的好東西全部都交給妹妹,自己都沒留點。
想到沈安於最後的下場,也得知了害他的人,沈雲兮眼中滿是冷意。
在沈雲兮思索間,沈安於已經走到了她身前站定,但卻沒有特別靠近,留了一段距離,他知道妹妹不喜歡他過於靠近。
發現沈雲兮滿臉淚水,沈安於不自覺抬起手,卻又在看到沈雲兮的眼神後僵在半空中不敢繼續。
“妹妹,不哭,不喜歡。”沈安於小聲道。
瞧著沈安於下意識地舉動,沈雲兮心中更是酸楚不已,淚水更是控制不住。
“哥哥怎想著來接我?今日在府中可有乖乖聽話?”沈雲兮拿出絹帕擦掉眼淚,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道。
“聽話了,想妹妹,接妹妹,妹妹不,不哭。”沈安於著急地手舞足蹈,卻還是記得不能碰到沈雲兮。
沈雲兮抬手,握住沈安於的手,此刻她不管什麼世俗禮教,只想與兄長親近。
“好,我不哭,進去吧。”
沈安於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似是沒想到沈雲兮竟然會主動拉他的手,他記得妹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了,當即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來,“接到妹妹,回家咯!”
不過才走了幾步路,沈雲兮便有些撐不住了,她的傷口委實太疼,當即只能停下。
“哥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過幾日我帶你出去玩,可好?”沈雲兮小聲道。
雖說不是很明白妹妹話裡其他的意思,但聽到說妹妹的身子不舒服,沈安於也很聽話,“好,送妹妹,回去。”
沈雲兮沒有拒絕,由沈安於攙扶著回了院子。
等到沈安於離開之後,沈雲兮才讓枝枝為她寬衣,傷口在回來的路上奔波已經立刻,需要重新換藥。
“小姐,您這傷勢這般嚴重,得養好久。”枝枝滿臉心疼。
沈雲兮沒有應聲,她腦子裡現在亂糟糟的,還需要好好理清。
如今在第一步就與君鉉錯開,也說清楚了與他不虧不欠,以後就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要想立刻放下這段感情的確很難,但時間會成為治癒傷口的良藥,唯一需要考慮的便是與君鉉退婚,哪怕影響她的名聲也在所不惜,相信未來她總會遇到不介意她退過婚的人。
傷口一陣陣疼痛,身體的疼痛尚可忍受,卻比不上經歷過的那種痛不欲生,她終於能解脫了。
換好了藥,沈雲兮喝了點粥之後沉沉睡去。
沈家的人也有來看她的,但知道她睡去,也就沒有繼續打擾,關於皇上遇刺的事大家都知道,因此以為沈雲兮是受了驚嚇,倒也沒有傳出什麼不好的訊息。
當然,也有人想要搞清楚沈雲兮在湯池內有沒有和君鉉發生什麼事,可惜枝枝和彩兒都攔著對方,對方也只能作罷。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
君鉉側身半躺在軟榻上,右手撐著頭,左手放在屈膝的左腿上,慵懶地靠著一張軟墊,雙眸微眯。
沉默了許久,君鉉忽然對著殿外喊了一句。
“德福。”
一個年邁的太監快步入內,“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明日你安排人給沈家送些東西去,沈小姐今日被嚇得不清,需得好生養養。”君鉉似笑非笑地開口。
德福聞言一怔,心中頗為疑惑,畢竟他看著這位爺長大,對他的性子不說了如指掌,但還是有一定的瞭解。
按理說,陛下因為太后的緣故非常厭惡沈家那位有婚約的小姐,而且總是忽視這段婚約,今日為何會有這般舉動?
莫非,陛下對沈小姐不那麼厭惡了?
瞧見德福沒有回應,君鉉涼涼地掃了一眼他,眼中凝聚冷意。
德福這才反應過來應下,他趕緊擦了擦額頭上浸出的冷汗,“是,奴才遵旨。”
真是差點嚇死了,這位陛下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先皇都沒有這麼難伺候來著,跟在新皇身邊當真是要小心,稍微行事偏差一些,怕是小命不保。
待到德福領命離開,君鉉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某個方向,面上滿是嘲弄,眼中也掛著不屑。
“呵呵,不虧不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