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張雲亮的眼神之中便閃露一絲堅決。
“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要向組織坦白。”他抬起頭，對著站在遠處的楚雅登江城紀委的幹部鄭重其事的說道。
方才，一直是他和蔣辰在竊竊私語。
而楚雅他們則是很配合的站到遠處迴避。
這也是審訊手段的一種。
不過這樣一來，二人之間說了些什麼，楚雅那邊完全聽不到。
所以此刻當張雲亮忽然抬頭，表示要坦白不再翻供，著實把楚雅他們驚嚇到。
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楚雅一直以為，蔣辰的審訊起碼要一個小時以上才可能起到效果呢。
甚至，如果真的是一個小時可以搞定眼前這個難纏的傢伙，也能算奇蹟了。
楚雅作為一名優秀的紀檢幹部，之前給自己的預估是，起碼要一天的時間才能讓張雲亮撤銷翻供。
而蔣辰，甚至連一丁點紀委工作經驗都沒有。
眼前這一幕，怎麼能不讓她，還有她的下屬們震驚。
“張雲亮，你想交代問題就老老實實交代，不要向之前那樣反反覆覆。
再有下次，我們就定你認罪態度惡劣，對抗組織調查了！”
楚雅不愧是紀委老手，雖然心中震驚到掀起驚濤駭浪，但是表面上卻依然波瀾不驚，她立即抓住了張雲亮主動開口要坦白的時間點，
帶著一名下屬坐回到了審訊桌前，並且讓下屬立即開啟辦案手提開始記錄。
要知道，審訊突破的連貫性極端重要。
有一個黃金視窗期。過了這個視窗期，審訊物件就有變卦的可能。
簡而言之就是夜長夢多。
蔣辰看到楚雅這副老練的做派，也是心中暗自欽佩，果然不是外界傳聞的三百斤大小姐，這妥妥的是一名幹練的紀檢優秀幹部。
“楚主任，要不記錄的事兒還是讓我來吧，我對調查物件的情況比較熟悉。”
蔣辰對著楚雅使了個眼色。
他有著前世記憶，這是突破張雲亮的最大底牌，而且，張雲亮的案子牽涉到了鄭良才和林偉峰，這事關他蔣辰的前途，必須牢牢的將審訊主動權捏在手裡。
楚雅是個聰慧的女人，自然明白蔣辰想要參與審訊的意思。
她雖然不清楚這個男人又要搞什麼的工作，但是憑藉直覺，她選擇相信蔣辰。
“小朱，你讓蔣辰來記錄吧。”
坐在一旁剛剛開啟手提電腦的朱曉，沒有絲毫猶豫便站起身子讓開位置。
蔣辰坐下之後，熟練的開啟辦案系統，噼裡啪啦打字搞出了一個筆錄頭的同時，對著坐在對面的前上司張雲亮訊問起來，
“姓名、年齡、工作單位.......”
一些常規的問題之後，訊問進入到了實質環節。
“你為什麼要汙衊鄭良才副市長？”
“我.......”
第一個問題，就讓張雲亮腦海裡一片空白。
他原本以為，只要承認之前自己的虛假翻供事宜，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沒想到蔣辰擱這兒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為什麼要汙衊鄭良才？
這事兒能說嗎？
林偉峰的雖然只是副廳級，在江城這個省會城市而言不算什麼，但是在京海市，那就是一尊實力超然的大佛。
而且其勢力盤根錯節。
江城紀委不是省紀委，面對一尊副廳級大佬，即使不是本市的，也會忌憚三分。
如果自己真的將林偉峰指使自己汙衊鄭良才得事情和盤托出，萬一江城紀委這邊搞不定林偉峰，那倒黴的只會是自己。
甚至還有可能牽連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張芊芊。
後者是張雲亮的軟肋。
所以，林偉峰，張雲亮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供出來的。
“蔣主任，不要意思，這個事情我無可奉告！”
略微思索了幾秒，將所有利害關係理清之後，張雲浩堅定了不坦白的想法。
蔣辰現在的職級是四級主任科員，雖然還是科員，但是享受副科的工資待遇，張雲亮喊他蔣主任也算是一個尊稱。
按理說，他這個蔣辰曾經的頂頭上司，是不需要對蔣辰如此客氣的，即使現在作為調查物件，也是不需要。
他之所以這樣尊稱，也是為了釋放一個示好的訊號，希望蔣辰能夠見好就收。
不過蔣辰顯然沒有理會。
張雲亮的反應，可以說是在蔣辰的預料之中。
“好的，你的態度我會如實記錄。這將會作為法院最後對你定罪量刑時酌情參考的依據。根據紀律處分條例和監察法，你的這個態度，會讓你的刑期增加百分之三十以上。
我沒記錯吧，楚主任。”
蔣辰一邊噼裡啪啦的記錄著張雲亮的態度，一邊轉頭對著楚雲詢問。
如果是普通的紀委正科級幹部，此刻怕是不敢搭話。
雖然不知道張雲亮翻供事件背後站著的是誰。
但是，肯定是一條大魚，而且是他們這個級別惹不起的大魚。
這是作為紀委人都必備的政治直覺。
不過別的正科級紀委幹部不敢，楚雲卻是有這份膽量和底氣。
這是家族給她帶來的底氣。
她給了蔣辰一個肯定的頷首，算是表達了對蔣辰追查的支援。
一旁的朱曉還有另外一名紀委幹部見狀，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他們當然也看出來了，這個蔣辰今天是準備突破審訊紅線，問一些不應該他這個層面去問的問題。
這個時候二人能做的，就只有站在牆角默不作聲當死人。
“你們，你們還講不講政治規矩！？”
張雲亮眼見作為江城市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主任的楚雅，都在放縱蔣辰訊問越級問題，一時之間有些氣血攻心。
不過作為官場上的老江湖，他自然也知道眼前的楚雅是何方神聖。
所以，心中的驚濤駭浪早已高高翻起。
現在放任蔣辰問這些敏感問題，難道上面有要動林偉峰的意思？......
想到這些，張雲亮的臉色瞬間從白變到紅，又從紅變到黑，他有些坐不住了。
“張雲亮，你還知道政治規矩？
你左右搖擺汙衊他人，算是講規矩嗎？
我們紀委辦案只有一條政治規矩，那就是無論是什麼級別的幹部，只要有問題就一查到底！”
楚雅沉著俏臉說道，氣勢如劍，直指張雲亮心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