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衣看到儲物袋中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法寶法器，眼裡也發出了屬於劍修本人震驚的光。
她雖然如今是董家旁支董倚衣的身份，但是董家的言寬商行可以說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每年能收到的也是作為董家旁支多年來鋪子裡積攢的紅利。
若是作為毒判官的義女……
毒判官的寶貝不少，也給過她，但是都是跟毒藥有關的丹藥和法器書籍。
她用不上啊？！！她一個光明磊落的劍修，她做什麼毒？下毒取勝，她道心要不要了？？？
她只能找地方將這些東西賣出去。但是法器和書籍還不行，她不能賣，那是傳承之物。
毒判官雖然為人並不磊落，作為邪修甚至可以說他卑鄙，像是陰溝裡的老鼠。
但是……
他對王伽真的不錯。
他本人是攬月谷的傳人，有名有姓雁回二字。
從王伽作為倖存者被帶出村莊的那一刻，雁回就告訴她。
“莫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此時它是你的血海深仇，以後這就是你能輕鬆淌過的血坑。”
“報仇不難，難得是大仇得報後怎麼活著，你的心裡要有你自己。”
以前的小王伽聽不懂，現在的董倚衣聽得懂。
“小師姐，這些東西都是咱們幾人發財的準備！！”
江素挺直了身板，作為一個對經濟管理一無所知的二道販子，她也有在修真界發財的夢想。
“我和蕭世玉還有咱們紅楓鎮的妙手堂的管事準備發一筆大財。現在東西已經給他們準備了，就是不知道他們做的如何。”
“你看，董家靠言寬商行發財，咱們要是想和他們分庭對抗，咱們也發財不就得了？！”
“他們有言寬商行，咱們也整個商行。你看我是醫修，可以煉丹診病。方折是刀修，但是他是煉器宗門的少主，煉器的手法天底下也少有人能相比。章師姐肯定也會願意參與進來，她的符籙之道，如今也是世間僅有，可稱上乘。”
“咱們這麼能有耐，怎麼會掙不到錢，怎麼弄不垮一個商行呢？”
小少女心比天高，小嘴一翹她是要欺負小師姐的人生死難料！
董倚衣知道董家是怎樣的龐然大物，從未想過在經商方面與本家爭個一畝三分地。
更不用說……她是王伽。
真正的董倚衣，早就死在了要離家拜師十方門的第一天。
王伽親自動手殺的她，緊接著改容換貌，服丹變音。
毒判官雁回全程提供一切道具丹藥，對此可以說是鼎力支援。他需要江水流的一些書籍和傳承，巴不得這個義女替自己接近江水流。
“素素，怎麼你的計劃裡沒有劍修的事情。我們和柳師兄還有沈師弟也要參與其中，小師妹怎麼能厚此彼薄呢？”
小師姐調笑的話就像是對江素胡言亂語的認可。
她不在乎這事情可行與否，她只覺得……素素很在乎她。
江素聽了先是一怔，剛要反駁隨機又把話憋了回去，她在認真思考為什麼自己會不算上劍修。
“……”
“小師姐，劍修有謀生謀財的手段嗎？”
董倚衣思索了片刻，回問到:“胸口碎大石算嗎？還有替老叟砍柴，再不濟……殺人。”
那應該搞“死了嗎”，而不是“阿素巴巴”……
算了，劍修不會掙錢就當吉祥物養著。章雲笙一月百萬靈石養的起小嬌夫柳雲清，我江素又怎麼養不起小師姐？！
江素重振信心，就等著蕭世玉和沈清沅兩人大展宏圖。
“小師姐，你水寒毒帶來的幻覺和情緒變化……如今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少女突然沉下臉，這才是這一次談話的關鍵。
章雲笙本想否認，奈何……江素已經嘗過了毒丹，以她的天資和能力，對毒藥的認識定然超過她這個病人本身。
這藥是她義父研製的，無論是擋劍中毒，還是後續住進江素的院子，都是在毒判官的暗中指示下完成。
那天在羅漢殿，毒判官看到江素和王伽關係如此之好，心裡的竊喜都快長翅膀飛到他臉上了。
他想要師叔那邊的傳承啊！他不用出家門，他收的義女把師妹領進門！
他要成了啊！
“其實……幻境並不多，每每神識逐漸恍惚之時，只要我心平氣和的打坐修煉，就不會受到其影響。”
“說是說心境上的改變……會有一些。”
王伽心裡清楚，雁回可以給自己解藥，但他也是一直在利用自己，又怎麼會在得到傳承之前，直接將解藥交付出。
雁回從沒有正面承認過，當時派來刺殺江素的人是不是他找來的，他只是含蓄的說，乖女，機會來了。
王伽本就想要接近江素，對此並無異議。
“什麼心境的改變？小師姐你心有魔障嗎？”
江素聞言瞬間揪心起來，她一直沒有察覺到水寒毒對人精神狀況的影響，這是她的失誤。
連她自己用一小點藥粉，都能心生質疑，久病險些復發，更不用說是已經中毒兩三年的小師姐。
她現在回憶起過去與小師姐的相處細節，總覺得，小師姐一直在強忍心中的痛苦和瘋狂。
章雲笙笑容淺淡，許久沒有回應。
“素素……”
“這些並不重要。我能夠控制自己，已經是這份毒的效果，在我身上的減弱。”
她不願意說自己的苦難。
江素握緊拳頭，心下一橫。
煉丹！必須煉丹！多說無益，過去都已經成為過去，於現在不過是平添憂愁！
“小師姐，我要繼續研究毒丹！”
青衣少女的聲音低沉，面上的陰森透露出她此時即將爆發的情緒。
章雲笙沒有攔她。
她懂。
青衣少女走進這家民居的屋宅之中，房門緊閉反鎖。
從儲物袋中蒲團，隨意一放，席地而坐。
她重新取出被小心翼翼收好放在衣袖中的丹藥，神情漠然又恍惚。
小刀取丹藥，一手放紙筆墨。
她第一次嘗毒丹，已經分析出了兩種藥材，如今再次品嚐，是她想要從味覺上分析出更多的組成靈材。
她手指沾水寒毒粉。
一次，如墜冰淵，痛苦至極。
兩次，神識在冰封下掙扎。
三次，神識遊走在雪山之上。
四次……
……
十一次……
過了兩個時辰整，她筆下的墨跡乾涸，字句清晰。
素素對待小師姐的溫柔，是天上地下的獨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