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玩大亨，這兄弟也在羊城？
至於為什麼剛好在花都，張揚倒是能想明白。
他早就覺得，文玩大亨是行業內的資深從業者。
生產天珠、隕鐵這些東西，需要大量廉價的工業原料，工廠當然建在工業園裡利潤最高。
張揚趕緊加了文玩大亨的好友。
對方秒透過他的好友請求，接著馬上彈語音電話的請求，就像在等他似的。
很大機率在默默的窺屏看群。
“終於等到你了，張大師。”
“你在等我？大亨？”
張揚說這句話時候，好像聞到了一股很重的陰謀的氣息。
果然，文玩大亨很痛快的承認，就是他舉報的。
原因是生產天珠的那家工廠的老闆，在路上別了他的車，還反過來罵他。
路怒症在路上他惹不起，但是不在路上的時候可就不一樣了。
估計“老張”在看守所裡，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他是這樣惹到了人家。
至於為什麼要刻意用張揚的名頭，是因為文玩大亨有個客戶，提了這個要求。
“哪個腦癱客戶啊？”
“明老闆。”
“哦，那看來我沒罵錯。”
在張揚看來，自己跟他們無冤無仇的，惹自己幹嘛？
“這事兒，其實是張大師你自己沒處理好。”
文玩大亨解釋了這“無緣無故”的麻煩的來源：
“他們這些法外之地的有錢人，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用國內的那一套來約束他們。”
“因為這意味著他們白潤了。”
“你老跟他提什麼文物保護之類的，他肯定恨你啊！”
啊，這……
歪理邪說！
張揚聽完文玩大亨的話，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花一毛錢鑑寶，還想我從各個方面照顧你的情緒？
“明老闆他現在就在你那邊？”張揚打聽道。
不在國內的話，怎麼會這麼及時的知道，文玩大亨打假這事兒的？
張揚記得很清楚，還有個青銅鴞尊在對方手裡呢。
當時不是嘴上說要捐嗎？現在機會來了。
“早跑了，他辦的是旅遊籤。”
“可惜了。”張揚長嘆一聲。
“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啊，寶友？”
張揚知道，拿什麼道德底線，去約束一個幹文玩生意的人，人家只會反問你：
底線能賣多少米？
不如來點實際的。
拿我的名頭去打假，去照顧客戶的情緒，這都沒問題。
賬可以算在明老闆頭上，但名譽損失費得賠一下。
“老師你放心，我很懂事的，把地址給我，馬上同城快遞送個禮物給你。”
“不會是土特產吧？我可是會讓民警幫忙開封的哦。”
張揚提醒了對方一句，別耍花樣，因為對方在他這裡，信用已經破產了。
“就是那個明代的佛頭啊，你忘了？”
“明老闆真捐了？”
“捐個屁，說點子扎手，直接扔給我了。”文玩大亨沒好氣的說道。
哦？原來你也被坑了啊。
好歹能想到把佛頭還回來，張揚對他的看法，有了一絲絲的改觀。
不過他馬上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你們佛頭怎麼入境的？”
“這東西過海關的時候，隨便一查，就知道是失竊的文物啊！”
“怎麼出去的，就怎麼進來唄。”文玩大亨輕飄飄的說道。
灰色產業，在他們眼中好像不算事兒一樣。
至於那顆佛頭為什麼變得扎手，主要還是因為更高階別的力量——國家文物局出手了。
“那你這禮我不收的啊。”張揚拒絕了對方所謂的禮物。
什麼禮物，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想找個免費且安全的途徑，把東西還回去。
“老師你送回去大功一件啊！”文玩大亨還想蠱惑人。
“對對對，那別人問我東西哪來的，我把你供出來行不行？”
“不對，我為什麼要用供這個字，本來就應該你去還！”
張揚想到了正確的處理方法：
“三天之內，送回原處，不然會有人上門請你。”
……
鑑寶活動第三日。
張揚略微有了點疲憊的感覺。
總感覺是文玩大亨安排人了，像楚門的世界一樣，一上午，基本都是來看文玩的。
大部分都是當代的工藝品，一眼假的那種。
但持寶人好歹是排了隊的，還被騙了錢，張揚也不能說不看。
就這，排隊的持寶人還互掐呢。
畢竟咱們三個都拿著九眼天珠來鑑定，總不能全是真的吧？那九眼天珠不就不值錢了？
現場一度有人互相猜生肖：
“你是豬”、“你是狗”、“你是雞”……
張揚等啊等，終於在快到飯點的時候，等來了一件真東西。
彩繪的銅雕輔首（門扣）。
這是張揚鑑定這麼久以來，見到過的東西里，最像墓裡出來的。
原因很簡單，正常人誰家大門釘這麼個玩意兒，半夜能把人嚇死。
一個像龍又像獅子的頭形雕像，齜牙咧嘴，面部猙獰。
鼻子上卷著一隻小貓。
兩邊垂著短短的爪子，看起來有點邪性。
有點像傳說中蘭陵王的面具。
「名稱：魌（qi一聲）頭彩繪銅輔首」
「材質：黃銅、各類礦物顏料」
「生產時間：629年」
「詳細資訊：魌頭源自傳統儺儀上的面具，在唐代成為墓門上常用的雕像，有驅邪避疫、防止亡人的氣遊揚的作用。這件魌頭銅雕像用了唐代常用的彩繪工藝，彰顯了墓主人高貴的身份」
“寶友，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張揚裝作很隨意的問道。
實際上警戒程度已經提上來了。
【還問啥，祖傳的唄】
【這東西又是龍的哪個兒子？】
【感覺像廟裡出來的東西，面目猙獰】
【注意看上面的彩繪都脫落了，應該是老東西】
彈幕裡竟然有人在分析東西本身的特點，張揚很欣慰。
不過沒有一個人認出來，這是魌頭。
寶友當然也不認識，他說這是狴犴。
確實很像，尤其是兩邊的小爪子，很符合一般狴犴雕像的特徵。
但缺少了狴犴的尖牙不說，而且鼻子上的貓也說不通。
要知道，貓在唐代叫做狸，有靈性，可不興亂用。
“其實這是從古代祭祀儀式上、人戴的面具，演化而來的一種形象，叫魌頭。”張揚介紹道。
“本身是一件銅鑄外加彩的輔首。”
“很明顯是老東西，但好像不應該存在於陽間啊？”
“寶友你方便介紹一下東西的來歷嗎？”
為了現場的秩序，張揚沒明說，這100%是墓裡出土的東西。
甚至就釘在墓門上，專門用來震懾盜墓賊。
現在光天化日的，長得醜不是它的錯，嚇到人就不好了。
“祖傳的。”寶友答道。
“是傳在家裡，還是傳在地底下？”
“當然是家裡啊。從我記事起，這東西就放在家裡了。”
寶友的回答簡直是標準答案。
不管那些有的沒的，反正就是一直放在家裡，先給這件東西加上自身年齡的厚重。
張揚看了一眼這位寶友，應該四十歲不到的樣子。
要是平時的交易，這就相當於他在保證：寶貝的歷史超過四十年。
“你等一下，我拍張照。”
張揚把東西放平，用大資料識別一下，看有沒有類似的藏品。
結果還真有。
在美麗國的一間中型博物館裡，有同款。
一樣的造型，一樣的紋飾，和寶友這件，怎麼看，那都是墓門上的原配啊！
“你看看這個？”
張揚把搜尋出的結果遞給寶友自己細品。
一切盡在不言中。
“原來這是唐代的啊。”寶友的關注點有點奇怪，還問：“老師，這東西值錢嗎？”
【這個價格問的，有一種腦漿缺失的美】
【又是純外行拿真東西問價的一天】
【可以確定寶友這件的來源嗎】
張揚看到彈幕才想起來，原來直播間裡還有一萬多人，正巴巴的等著鑑定結果呢。
他這顆涪陵榨菜，不太合格。
張揚趕緊把平板搜出來的結果給彈幕們展示了一下：
“大家看完也思考一下，這位寶友，說這是他祖傳的寶貝。”
“但是另一半，在美麗國。”
寶友情不自禁地擦了擦自己的額頭。
應該有汗才對，但因為空調開的太大，那裡反倒有點涼。
涼了？！
“專家，你不要腦補啊，我可以解釋的。”
“美麗國那件，是我爺爺賣的，這事兒我爸都知道，那還是WG的時候……”
一件六十年代的盜墓案，眼看就要浮出水面。
“停，停。”
這個故事，張揚想聽，但考慮到逗音的超管超級敏感，還是算了。
有幾個時間點發生的事，有後臺都不能往外說。
“寶友委屈下你，跟我一起吃個午飯？”張揚主動發出邀請。
上午就到這兒吧，再聊下去，又要去錄口供了。
【請吃飯也委屈嗎？我也想受這樣的委屈】
【想好了？那可是鴻門宴】
【兄弟們，打個膠先，下午見】
……
當天下午。
張揚目送寶友上了警車。
問題應該不大，畢竟寶友的父親和爺爺都已經仙逝，而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賣過。
“要賣我也是一對、一起賣啊，留一件在手裡當罪證嗎？”
張揚覺得寶友的說法非常有道理。
寶友也覺得張大師人還怪好的，親自送他上警車。
他甚至還和張揚約定，明天要帶家裡其他的古玩來鑑定。
這份自信，連值班的民警都很欣賞，表示：
絕對不會冤枉好人；
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把唐代的珍貴文物販賣出國的壞人。
“這普利曼的針對性有點強啊！”張揚突然覺得寶友的前景沒那麼明朗了。
感謝大家的月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