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笙隨手給自己拉了條凳子過來，坐到床邊之後，才拉過杜司年的手細細把脈。
不過短短片刻，柳笙笙的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
隨即又略感有趣的揚了揚唇，“堂堂皇子，還能給人下這樣的毒，看來平日結仇不少。”
“姑娘在說什麼？”逸辰小聲問她。
她挑了挑眉，“沒什麼，感慨兩句而已。”
說著，她收回了手，又讓逸辰出去找來針線，讓逸辰扒開他的衣服之後，便直接縫合起了他的傷口。
縫合的疼痛驚醒了杜司年，只見他突然睜開雙眼，接著就要使勁掙扎。
逸辰連忙按住了他，“我家姑娘在為你縫合傷口，不想死就別動！”
剛剛醒過來的杜司年整個人都有點懵，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頓時滿頭大汗，看著柳笙笙近在咫尺的臉，他當場憤怒的大吼。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又想幹嘛？你放開我！有本事就殺了我，別搞那些骯髒的手段！”
柳笙笙一句話也沒說，很快就將他胸口的傷口縫合好了。
“傷口倒是不大，就是有點深而已，看來你的寶貝妹妹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來要你的命呢。”
這樣一句話，頓時就將杜司年的記憶拉回了不久之前。
他終於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他那溫柔可愛的千憶妹妹，雙手顫抖的抓著一把刀，淚流滿面的向他刺來。
他渾身僵硬，也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不敢相信，總之當時一點反應也表現不出。
他就那麼震驚的看著那把劍沒入自己的胸口，彷彿疼痛都要被他遺忘。
杜千憶哭的歇斯底里，淚水混合著血水，染紅了她的衣服。
她的臉已經腐爛了一大半，整個人看著是既憔悴又可怖……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杜千憶那樣。
那樣的糾結，那樣的痛不欲生。
那樣的陌生……
是了，他終於想起來了。
自己好像，真的被杜千憶捅了一刀……
還記得意思逐漸朦朧的時候，她衝著門外痛苦的哭喊聲。
“快治好我的臉！我要見柳笙笙！我已經按她說的做了，你們快讓她過來，把我的臉給治好！”
柴房，昏暗，悲痛，絕望……
在那充滿惡臭的，窄小的空間內。
彷彿他倆的不好，都被放到了最大最大的程度……
杜司年整個人都懵了。
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動作。
他還記得當時杜千憶是怎麼抱著自己哭的。
“四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裡好臭啊，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的臉好疼，真的好疼……”
“我真的想離開這裡！我真的不能毀容！他們說我是京城最漂亮的，可我這張臉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我不想當醜八怪，我真的不想！”
“四哥哥！我真的好對不起你，我真的不想這樣，可是我沒辦法，我也不想如他們所願，可是，我們沒得選擇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得死，沒死也得一起瘋！”
“而且你傷的太重了，你全身上下都是傷，你腦袋上破了那麼大一個洞，肩膀上腿上都是劍傷，這些傷他們不會幫你處理好的，或許用不了多久，你自己也會病死在這裡，我不想看到你那麼痛苦的樣子，讓我幫你解脫的吧。”
“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今時今日，我們所受的所有苦，終有一天我會討回來的，四哥哥，你安心休息吧……”
“……”
杜千憶的一字一句彷彿還在耳邊。
杜司年卻半天也沒有反應，甚至有種自己出現了幻覺的錯覺。
是幻覺吧？
一定是幻覺吧……
“這是傻了不成？眼睛瞪的這麼大，半天也沒一點反應。”
耳邊傳來逸辰嫌棄的聲音。
杜司年皺了皺眉頭，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怎麼？最終還是不敢殺死本皇子嗎？呵，有膽子對本皇子出手，何不直接勇敢一些，殺了本皇子呢？”
“你以為我們不敢？”
逸辰瞪了他一眼。
他冷笑，“敢的話就趕緊動手唄，反正被你們折磨成這樣，本皇子也沒興趣活下去了？”
“你……”
逸辰氣急。
耳邊卻在這時傳來了柳笙笙的聲音，“沒必要跟他鬥嘴，反正他身中劇毒，就算咱們不動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聽到這話，逸辰冷笑了笑，“挺好，挺活該的。”
而杜司年則是臉色陰沉道：“殺不死本皇子，改成詛咒本皇子了嗎？”
“你自己的身體情況怎麼樣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還詛咒你，你覺得自己配？”
柳笙笙毫不留情的開口，說完拿著一盒藥緩緩走到了床邊，“本來想給你開點止疼藥的，後面想了想，你嘴還這麼硬，想必也不會疼，那就拿點消炎的吃吃吧，可別死在我這裡了。”
杜司年不屑道：“誰要你的藥？虛偽。”
“不要就算了，本來就不孕不育了，後面再變成個殘廢，嘖，真是可憐。”
說完柳笙笙就拿著藥要走。
杜司年卻在此時突然瞪大了雙眼，“說什麼？”
柳笙笙笑了笑，“按理來說，你應該有點反應的不是？怎麼這副表情卻裝的好像並不知情？”
杜司年的眼皮一跳一跳的，那眼神，顯然是明白柳笙笙話裡的意思。
不孕不育……
雖然這個詞很新奇，但他多少還是聽懂了一點。
於是糾結了半晌後，他才道：“你怎麼會知道本皇子的秘密？”
“不是吧？你竟然把你自己不行，當成是秘密？”
柳笙笙一臉嘲諷的回過了頭，“那你這個秘密也太好發現了，只不過是摸摸你的手腕，就能……”
“你住口！”
杜司年怒吼一聲。
柳笙笙挑了挑眉，“這麼激動呢，看來你一直都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呀。”
“什麼中毒？你給我說清楚！”
杜司年表現的更加憤怒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問題。
這些年來，也從來沒有機會去找什麼女子玩樂。
正因如此，他的內心某處，始終非常敏感，而知曉這個秘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他實在不明白這個柳笙笙是從哪裡知道的。
竟然知道自己那方面的問題……
這簡直也太羞恥了！
難道是千憶說的？
不！
不可能！
先不說千憶不是那樣的人，就說但凡是個小姑娘，都不至於把這種話拿出來講……
那也就是說，那還真的就是柳笙笙透過脈象發現的了？
她竟然有如此醫術？
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見柳笙笙已經走到了門口，杜司年立馬激動的爬了起來，“等等，別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