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斯茅斯。
這是一個在地圖上都沒有記錄的小鎮,這裡充斥著各種各樣不好的傳說與故事。
然而,對於端木槐來說,他只覺得這個地方………挺可憐的。
嗯,挺可憐。
眾所周知,這是一個聯動任務世界,而最開始遊戲開這個任務的時候,大批玩家自然就湧入其中。在他們搞清楚了任務世界的規則,並且成功開始享受樂趣時,一群樂子玩家理所當然的出現了。
這群玩家不在少數,而且他們很快就在整個世界裡,開始了一場浩浩蕩蕩的聖地巡禮。
按照這群玩家在論壇上發的帖子,他們內部甚至還有這麼幾個“成就行動”。
比如去印斯茅斯釣魚,去密斯卡託大學餵狗,去敦威治賞月什麼的………
後兩個還好說,密斯卡託大學作為一所大學,當然不能讓人隨意進出。敦威治的居民也還算淳樸,雖然有時候他們顯得神神叨叨,但是玩家在敦威治更喜歡的是爬山觀星賞月,而不是去小鎮裡禍害,因此倒也沒什麼大事。
只有印斯茅斯算是倒了大黴。
畢竟作為克系神話的代表性地點,這裡已經被玩家翻的底朝天了,誰都知道印斯茅斯的住民就是一群信奉克蘇魯的深潛者邪教徒,於是在這裡,玩家的行動就頗為大膽,屬於什麼都敢幹。
反正深潛者沒人權。
有人敢去懸崖邊釣魚,有人敢去放火燒大袞的教堂,有人還甚至會到處熘門撬鎖,什麼地方都鑽。
當然,還有玩家會拍著印斯茅斯人的肩膀,非常友善的把他們“請”到一旁,笑呵呵的對他們說。
“我聽說那克蘇魯挺好玩的,召一個出來給我們看看唄?”
天可憐見,印斯茅斯人只是一群與世隔絕,圈地自萌的深潛者邪教徒,哪兒見過這種比自家主子還瘋逼的玩家。而且玩家還在比賽,看誰能挖掘到最深的秘密,區區深潛者你調查出來那都不是事兒了,你要不召個大袞或者克蘇魯上岸都對不起你玩家的名頭。
甚至還有玩家直接找到深潛者家族表示我們願意幫忙的,結果後來直接把對方一腳踢開“你們這麼婆婆媽媽的叫什麼事情,讓我來!”,然後直接自己開始搞克蘇魯的召喚儀式。
到最後整個印斯茅斯群魔亂舞,想要召喚克蘇魯的玩家和想要阻止他們的玩家直接打成了一團,反倒是印斯茅斯的原住民瑟瑟發抖的躲在房子裡,都不敢上街亂逛的………
以至於後來去的玩家都吐槽前面的人都把印斯茅斯玩壞了,根本沒有一點兒本地風土人情,就和那些雙十一的旅遊景點似的,滿大街都是調查員,一個土著npc都看不見。
不過大家還是很喜歡去印斯茅斯,畢竟………這地方的任何一件東西,都可以引發事件,然後拿來增加點數。
除非整個印斯茅斯的人都死光了。
所以端木槐也打算遵循前人的腳步,去印斯茅斯碰碰運氣,遊戲裡他沒有去,一方面是端木槐當時有更重要的任務,另外一方面就是那個時候的印斯茅斯調查員太多了,出門買包煙都碰不到一個深潛者,這種情況下去印斯茅斯就是真有病了。
幸運的是,由於這些玩家把印斯茅斯翻了個底朝天,以至於端木槐搞不好比印斯茅斯本地人還了解印斯茅斯。
比如,在印斯茅斯一共有四大家族。
包括最早建造印斯茅斯的弗林克家族,掌握著小鎮製造和鍊金產業的富爾松家族,狂熱激進的史波克協會以及掌握著小鎮唯一一座醫院的託洛明尼家族。
這四個家族彼此合作,也彼此競爭,畢竟他們都希望能夠把取悅他們所信仰的邪神的榮耀歸為自己———由此可見,人類的貪婪性哪怕是放在邪教徒身上也是通用的。
在遊戲裡,這四個勢力的命運可謂相當悲催,弗林克家族因為樹大招風,被聞風而來的調查員直接滅門了。
富爾松家族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有錢,還是邪教徒,在玩家看來簡直就是最好的提款機,於是在一湧而來的調查員手下,其慘狀堪比鬧市區五馬分屍,讓人不忍直視。
史波克協會就更慘了,這個協會本身就是最激進最狂熱的邪教徒,面對調查員的蜂擁而至,他們是最不能忍的,於是第一個勇敢的頭鐵站了出來,喊出了“打倒人類暴政,世界屬於達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真當調查員跟你鬧著玩呢?
託洛明尼家族也一樣,雖然依靠著掌握醫院,它隱藏頗深,因此並沒有第一時間被調查員給幹掉。但是後來還是有調查員發現了託洛明尼家族的秘密,並且以此要挾託洛明尼家族為他做事,儘快召喚出克蘇魯———當時託洛明尼家族還想著可以互相利用就答應了下來。
結果就是調查員看不慣這幫邪教徒磨磨唧唧拖拖拉拉的態度,打算玩把大的,然後託洛明尼家族不願意,雙方直接撕破臉黑吃黑了一波———結果躺託洛明尼家族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信仰了達貢,依靠達貢的神力,反過來把他們給滅了!
還有什麼比被自己信仰的邪神滅掉更悲催的嗎?
怕是沒有了。
根據那個和託洛明尼家族合作,然後又反水把對方幹掉的玩家的說法,基本上在印斯茅斯,四大家族的手段都差不多———他們會綁架印斯茅斯的居民,也會綁架外地人。其中,本地的居民在綁架之後,會被洗腦,然後成為虔誠的信徒。而外地人基本都被拿來當做祭品獻祭給達貢了。
他和託洛明尼家族的矛盾也在這裡,本來那個玩家想的是量變產生質變,你這樣一個個綁人綁到哪年去?不如弄個什麼活動,哄騙一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然後把他們一鍋端了全部送給達貢就完事了。
對此託洛明尼家族當然不同意啊,你要說偶爾有幾個外地人在這裡失蹤也就罷了,你想要搞個活動玩個大的,那還不把上面給招來了?
對此玩家也很不解,你要真能讓邪神高興,那這不都不是事兒了?還是說你們信仰的傻逼邪神連人類軍隊都擺不平?那你們信它幹吊?
於是雙方就打起來了。
至於如何最大化收割整個印斯茅斯的點數,透過對論壇裡的情報描述,端木槐自己已經多少有了一個想法。
印斯茅斯沒被滅掉,最大的原因除了他們行事謹慎之外,就是上頭有人———印斯茅斯的掌權者與政府高官之間秘密勾結,這種證據是加大分的,肯定要弄到手。
其次關於印斯茅斯本地———這地方沒什麼好人,所有印斯茅斯人都是深潛者和人類的混血,妥妥的異形生物,放在審判庭端木槐早給你屠城了,男女老少一個不留全要死的那種。信仰邪神還混沌變異,不殺你殺誰?
而事實上在遊戲裡印斯茅斯的混血變異者也是死的越多玩家的分越高。
這其實也是有內在邏輯的。
讓印斯茅斯出名的那本小說《印斯茅斯的陰霾》裡的調查員是逃出了印斯茅斯之後報告政府,後者派了大軍鎮壓了印斯茅斯。
但問題在於那是1920年,大家都聽話,訊息也容易控制的年代。
換到2000年,哪個政府敢大軍開進鎮壓一個村莊?
那不直接上全國熱搜天天直播啊!
於是端木槐也由此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他可以保證,這絕對能夠讓整個印斯茅斯,變成一場真正的噩夢。
所以這一次,端木槐把蘿蕾娜放到了家裡,然後自己就帶著兔兔和黑貓上路了,他甚至沒有坐車,而是徒步行走,就這樣穿過了包圍著印斯茅斯的鹽鹼地,來到了這座城市。
當印斯茅斯的萬家燈火出現在端木槐的眼前時,已經是三天之後的傍晚時分。
整個印斯茅斯一片死寂,只有點點燈光代表著裡面還有人住,漆黑的烏雲呼嘯著籠罩了整個天空,一場風雨欲來的氣勢。
而在山坡上,端木槐正站在那裡,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漁村。他穿著黑色的馬甲與西裝,外面則是漆黑的風衣,帶著一頂寬簷帽,手中握著一把渾身漆黑的手杖———當然,如果只是以此望去的話,那麼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個普通的紳士正在眺望遠處的風景。
前提是不要把在端木槐身邊那輛看起來和玩具車差不多的破敗報廢的車輛也算進去。
“終於到了,那裡就是印斯茅斯啊。”
端木槐握著手杖,眯起眼睛看著下方的預存,他可以看見海岸線邊緣那座漆黑的達貢教堂,也可以看見碼頭上的漁民正在從漁船裡搬運魚獲。街道上看起來沒有什麼人來往,只有一些明顯看起來像是外地遊客的人,在那裡走來走去。
呼嘯的狂風從端木槐的身邊席捲而過,而端木槐則伸出手去,抓住了隨風飛來的廢紙,然後展開———那是一張旅遊海報,上面所描繪的正是印斯茅斯。
在海報上,印斯茅斯被稱為度假天堂,休閒旅遊的最好去處,並且表示這裡的大海足以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嗯,那是,死了就沒有煩惱了。
“喵………”
黑貓從端木槐的衣領裡鑽了出來,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而端木槐也伸出手去,摸了摸黑貓的小腦袋。
“好了,不要急,好戲現在才開始呢。”
說完這句話,端木槐就握緊手杖,大踏步的轉過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暴雨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