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鏡頭落在了思鄉者隊長“伏羲”抱起小緣的畫面上。
喬薇其實對於“死隊友”這種事情，早已麻木。
有時候還會和李小花聊那些死在路上的隊友。
聊他們哪裡做得不好。
二人甚至會打趣他們臨死前的種種反應，是如何的菜，如何的弱，如何的可笑。
二人基本都是有說有笑，甚至會說：
“如果你也這樣，你死了我也會笑話你的。”
喬薇就是這樣的人，極度雙標。對不愛的人，她完全就是女魔頭。
但對愛的人，她又是另外一種反應。
在看到秦澤臉上的表情時，她心裡也有些難受。
這場比賽，說到底，是小緣燃燒生命的一戰。
這樣的人死了，想必秦澤內心很不好受。
哪怕他的情緒，總是會堆積到一定程度就消失。
許是被丈夫的難過所感染，喬薇難得的，回憶起了一些往事。
第一次經歷隊友離去，那是和代號為李清照的女孩一起，她們是很好的朋友，彼此都知道對方現實裡的身份。
那片區域裡，藏著一個遺失了記憶的外神。
但記憶雖然遺失，天性卻刻在了基因裡。
那個外神會設定各種遊戲難題，它的能力，似乎就是將現實世界變成遊戲區域。
喬薇需要做的，一路上，不斷避開各種障礙，和李清照一起，來到了最後區域。
最後的一關，兩個玩家需要扮演的，是一個現實血肉之軀，一個靈魂之軀。
靈魂之軀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血肉之軀則異常脆弱。
靈魂之軀與血肉之軀，得相互配合才能離開。
喬薇認為，靈魂之軀很強大，不會被任何東西傷害，就將靈魂之軀身份讓給了李清照。
可到最後……喬薇才明白，靈魂之軀是無法離開這裡的。
要離開這裡，要麼有著能夠暴力通關的能力，要麼前面有著極為突出的表現，得到這位神的賞識。
而如果中規中矩，打完所有關卡通關，就一定得留下一個人。
喬薇永遠記得，當李清照得知自己將永久淪為遊戲npc的時候那個絕望的表情。
到最後，李清照擠出笑容，眼裡沒有任何的光：
“薇薇……我好像走不出去了，你會記得我嗎？”
喬薇當然記得。
直到現在也忘不了，哪怕後來成為了李小花口中，毫無人類感情的女魔頭，她依舊記得。
如今看著秦澤抱著的屍體，喬薇輕輕嘆了口一聲。
“小花，我有點事情要交待你。”
“說吧。”
“第一，無條件服從伏羲的安排。”
“第二，不要與他聊關於我的事情。”
“第三，是關於舊曆職業臨時工的一些東西……”
李小花聽著喬薇濤濤不絕講述，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女魔頭，和伏羲真認識啊？
他選擇性忽略了第二點。
……
……
休息的場館，終於不再是之前的場館。
當比賽結束後，秦澤等人立刻被神僕引領到了一座神廟裡。
區別於之前漆黑無比，只有一座黃金天平的神廟，這座神廟裡的裝飾極為華麗。
像是水晶鋪成的宮殿。
在這裡，秦澤發現，自己的體力恢復的很快。
原本傷痛凝視的副作用，會導致恢復很緩慢。過度開啟的他，本該連線下來的對決，都無法擁有正常的目力。
但此時，秦澤能感覺到周圍的事物，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晰起來。
凌傲哲被粘液腐蝕的身體，也在不斷恢復。
只不過恢復的過程，痛的他呲牙裂嘴的。
阿卡司愁眉不展：
“我們現在，等於一隻腳踏進鬼門關裡了。下一場，就是排名第一的隊伍了。都不用想，我們打敗了排名第四的隊伍。”
“而第二第三，已經抽到了其他隊伍。”
“我想知道，你們還有沒有什麼底牌。”
凌傲哲搖頭。底牌這種東西，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四號說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我也已經展現過我的最大火力了。現在我們最緊要的任務，是找到替補隊員。”
“如果沒有替補隊員，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阿卡司也感覺很頭疼，他其實在想，伏羲手上的東西，到底有什麼作用。
不過眼下，的確還有更大的問題。
“小緣死了，我們只有四個人。而且全部人都知道，我們將面對冠軍。”
“萬幸的是，小緣一直撐到了最後才死……”
說話的是秦澤。
秦澤的語氣很平靜，這意味著他的情緒其實已經到了一個極點，然後被強制歸零了。
秦澤輕聲道：
“至少小緣沒有死在比賽裡，她其實早就撐不住了，但依舊強撐到賽後才閉眼。”
“我現在腦子有點亂，第一，我們該如何贏排名第一的隊伍。”
“第二，小緣的願望，還會不會實現。”
“第三，全競技之國，都知道我們要面對三十六傳奇裡，排名第一的隊伍，那麼還會有誰願意加入我們？”
每一個問題，都是如此的棘手。
四號說道：
“你認為競技之神會食言？不去實現小緣的心願？”
秦澤點點頭：
“的確存在這個可能性，我們應該都能感受到那種壓迫感吧？”
“小緣生下來的那個孩童……不，確切說是邪童，有著極為恐怖的能力。”
“兩儀隊甚至連反抗都做不到，直接就全隊栽進去了。”
凌傲哲現在都覺得，那個畫面太詭異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光速適應了這個世界。
但實際上，這個世界的扭曲程度，超乎他想象。
“競技之神答應小緣的願望，是小緣能拿到冠軍，但到底是視小緣為個體，還是將我們與小緣算作一個整體呢？”
“小緣在賽場上並沒有輸，但她死在了比賽結束後，那麼她到底算做已經失敗了，還是算做並無敗績？”
這還真是一個有待思考的問題。
凌傲哲說道：
“所以我們得贏，小秦，如果你贏了，那麼你和競技之神就是合作關係。”
“在生意場上，能合作的，就有了談條件的資格。”
秦澤發現凌叔雖然到了眼下這個絕境，但生意人的特點依舊很明顯。
他點點頭，阿卡司說道：
“但我們得先想辦法贏，不是麼？”
四人陷入了沉默。
距離下一場比賽開始，還有一陣子。
這次的休息時間，相對來說是比較久的。
但四人都沒有準備出去找隊友的念頭。
至少現在沒有。
其他人是覺得找不到，因為這等於邀請人送死。
但秦澤則覺得，其實不需要找。
他把玩著腕錶——喬薇留下的腕錶。秦澤猜測這當然不是一個“紀念品”。
“我還是沒有摸索出這塊表的功能。”
“但至少提醒了我一件事。她就在附近。”
“小緣已經死了……如果她不出手的話，那麼我和阿卡司等人也就毫無翻盤希望。”
“如果我是喬薇——”
秦澤經常會這樣想，如果自己是喬薇，會如何破解當下的困境。
“我會提供幫助。”
想通這一點後，秦澤不再糾結這個事情。
對於夫妻感情，他有著相當的自信，
他發起了一個話題：
“假定第五人，在稍後就會出現，減員的問題已經解決掉了，那麼各位覺得，我們該如何贏？”
這個假定讓眾人總算可以擺脫沉默。
四號說道：
“根據計算，可以得出，排名越高的隊伍，隊員綜合實力越強。”
“我們接下來面對的，是人數，個體實力，都在我們之上的隊伍。”
“尤其是每個隊伍的隊長，都很強大，上一個隊伍，單個成員不管是骨刺鐮刀人，還是毒霧蟾蜍，或者那個鼠人狙擊手，其實都很強大。”
“但隊長的實力，是壓倒性的。”
“我們不清楚三十六傳奇第一隊伍的隊長實力……”
“恐怕就很難制定戰術。”
四號的分析是對的。
阿卡司則說道：
“而且，我們的假定是不是太假了……我認為優先的事情，還是得找到第五人喲。”
阿卡司還在為第五人頭疼，但就在話音落下後不久——
這個問題還真就解決了。
眾人一籌莫展，即將又陷入沉默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
光頭猛男李小花，登場。
李小花在神僕的帶領下，進入了秦澤等人所在的神廟。
看著前來之人，阿卡司能夠感覺到，即便天平系統壓制下，這個人也有一種強大的氣息。
光頭男絕對算不上好看，面相是極為兇惡的那種。
但不得不說，當猜到某個可能性後，阿卡司的心怦怦跳。
彷彿光頭男都蒙上了一層美顏濾鏡。
這實在是因為這貨來的太及時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元霸！接下來，我就是你們的隊友了，我已經從競技之神那裡，取得了參賽資格。”
“砍腦殼的，你們還真是坐得住！”
李小花大咧咧找個地方坐下。這話落在阿卡司耳中，如聆聽天籟之聲。
幾個人看向李小花，只覺得幸福來得有點突然。
最難解決的問題，就這麼被解決了？
這是運氣好？還是說……
每個人都想到了伏羲不久前的話——假定第五人的問題被解決了。
這假定來的莫名其妙，結合現在發生的事情，阿卡司看向秦澤，頓覺這位伏羲，高深莫測。
雖然只是解決了一個問題，但眾人總算不至於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了。
阿卡司和凌傲哲大喜。
四號觀察到，伏羲的表情一直很淡定。
他心裡有些困惑。
“伏羲應該是早就看出了小緣狀態不對，孩子可能會在球場上誕生。”
“於是提前做了準備？不……”
“伏羲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他是何時開始招募的？”
“總不能是巧合吧？真就有人想要加入我們？”
四號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為他看到了伏羲和這位李元霸，展開了交談：
“能告訴我，你朋友的代號嗎？”
秦澤一來就問了一個犀利的問題。
他一直有一種感覺，喬薇的代號，不該止步於李清照。
也許喬薇玩的很大，在英靈殿裡，不止一個代號。
李元霸當然知道，這就是名字上佔了女媧便宜的伏羲。
“女魔頭？我不知道她代號，那不重要，有正常名字的人，不需要代號。”
“你的名字不正常？”秦澤發現了盲點。
關於“李元霸”，秦澤不陌生。
在蠶塔的時候，玩家視角的秦澤，就見過李元霸。
雖然李元霸那個時候，呈現在秦澤眼裡是“二次元形象”。
但李元霸的光頭，太好認了。
秦澤料定自己老婆會解決一些麻煩，且來的又是光頭，所以他一下就確定，這位就是當初蠶塔遇到的光頭。
代號·李元霸。
一個虛構的存在，堪稱人類戰力天花板的存在。
雖然不是半神或者神，但秦澤可以感覺到，李元霸很強。
“你莫放屁，老子名字帥氣又好聽，巨他媽爺們，不過我幹嘛要告訴你我的名字是什麼？”
李小花當然不可能跟人說，他的名字叫小花。
秦澤點點頭，不多問。
四號確信了自己的猜測，伏羲很早就開始佈局了。
一切可能性都在伏羲的算計裡。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個人類。
李小花也對“伏羲”頗為好奇。
英靈殿裡，他記得是沒有伏羲這號人的。
這簡直就是在冒犯那位至高神女媧。
李小花說道：
“你和女魔頭什麼關係？”
秦澤神秘一笑，但並沒有賣關子，他說道：
“假如，你口中的女魔頭，和我想象中的人是同一個人的話——”
略微停頓後，秦澤小聲說道：
“那她就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男人。”
嗡！
這簡直是一道巨鍾砸在了李小花腦門上。
他呆若木雞，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好一會兒後，李小花想起來了，女魔頭的確偶爾會有小女人姿態。
也的確好幾次明確說出自己有丈夫！
但李小花始終覺得，哪個男人這麼不要命會跟女魔頭在一起？
雖然李小花承認，女魔頭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
但李小花品味很特殊，只想開大車，對這種骨感美女不感興趣。
他一直覺得，女魔頭只是精神分裂。
有家庭的人，就是有錨的人。
有錨的人，為什麼會擔心自己舊曆化？
所以秦澤的話，給了李小花極大震撼：
“當真？你真是她男人？”
“你把她叫來，我們可以當面對質。”
（卡文，今天暫一更。明天或許能恢復。不做保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