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議事大廳裡。
宋家各支的八位主事人再次的聚集在了一起。
主位上，宋家族長抬眼看了一眼下面在座的八人說道；“這兩天，外面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戶部的人已經開始丈量統計嶺南內的土地了。”
“緊緊三天的時間，已經有七家世家和地主因為不配合戶部丈量統計他們的土地，被東廠查出罪證拿下了。”
“就連我們宋家的一些人也不例外，這是那位戶部尚書在殺雞儆猴的震懾嶺南內的世家豪強，也是在敲打我宋家啊！”
宋家族長面無表情的說著，但語氣卻有些低沉。
這三天，荀彧的動作，宋家一清二楚。
宋家族長知道，荀彧這是在敲山震虎。
要是宋家不給迴音，不配合戶部行事。
那麼，接下來宋家就不是一些邊緣人物被抓那麼簡單了。
“哼，憑他一個新上任的戶部尚書，也敢敲打我宋家。”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看，咱們還是使些手段，讓他知難而退算了。”
一位主事人冷哼了一聲說道。
“是啊！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現在荀彧丈量統計的土地是從百姓和小地主小世家開始的，還沒觸及到上面的世家。”
“要是再等兩天，這位戶部尚書親自上門，要丈量我宋家的土地，我宋家是該拒之門外還是該配合呢！”
又一位主事人眉頭微蹙的說道。
“想讓他知難而退，可沒有那麼容易。”
“一般的手段是起不了作用的。”
“你們別忘了，曹少欽這位東廠的二頭領可也跟在荀彧的身邊。”
這話一出。
在座的幾人眉頭都是不由的皺了起來。
東廠，這個朝廷的鷹犬，可不容易對付。
聽說東廠無孔不入。
之前，朝廷發生的那些事情，背後可都有東廠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東廠有著先斬後奏的權利，兩位督主也都不是易於之輩。
這位曹少欽的實力也是深不可測。
一般的手段，還真起不了什麼作用。
主位上的宋家族長沉吟了一下說道；“朝廷要丈量統計天下的土地，這是擋不住的。”
“除非是要準備和朝廷對立，兵戎相見。”
“但這對咱們宋家來說是沒有好處的，其他三家也不會這樣做。”
“配合朝廷行事這是肯定的，但怎麼個配合法就另一說了。”
宋家族長比誰都清楚眼前的形勢。
宮裡那位既然下旨要丈量天下的土地，那就肯定已經做好了出手鎮壓的準備。
在這個時候，不配合朝廷行事，阻擋宮裡那位的旨意，這是不明智的。
哪怕是他們四大門閥聯盟，也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所以，配合朝廷行事這是必然的。
但怎麼個配合法，那就是他們這些世家門閥說了算。
“族長的意思是，配合戶部行事？”
八位主事人一聽，全都看向了主位上的宋家族長。
“怎麼？你們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難道要等東廠的人來宋家，和東廠做過一場，再做決定嗎？”
宋家族長看了一眼下面的八位主事人。
依著那位戶部尚書這兩天的行事作風，是不會給他們宋家太多時間的。
要是他們宋家不能儘快的做出決定，那麼荀彧再來宋家就不是拜訪那麼簡單了。
宋家族長的話剛落，就見宋家的管家一臉急衝衝的走進了議事大廳。
“族長，宋巖少爺剛剛被東廠的人抓了。”
“除了宋巖少爺，我們宋家還有十幾人剛剛都被東廠的廠衛抓了起來。”
管家急聲的說道。
什麼？
宋家族長和宋家各支的八位主事人明顯的都是愣了一下。
他們誰也沒想到，東廠居然抓了宋巖，還抓了宋家十幾人。
“東廠想幹什麼？”
“他荀彧想幹什麼？”
“居然敢抓我宋家的嫡系少爺，還抓了宋家十幾人，難道是想要和我宋家動武不成。”
一位主事人一臉怒氣的說道。
“是啊！”
“他荀彧一個剛剛上任的戶部尚書，竟然敢對我宋家如此的肆無忌憚，真是豈有此理。”
其他幾位宋家的主事人也都是滿面的憤怒。
之前，荀彧抓的那些宋家人，都是宋家的邊緣人物。
所以，宋家的這些人都沒有出聲。
但是這次就不一樣了，宋巖可是宋家的嫡系少爺，其他那被抓的十幾位送家人，也都是宋家比較重要的人物。
其中有幾人還是宋家比較核心的人物。
東廠抓了這些宋家人，分明就是在挑釁宋家，這讓在座的幾位宋家各支的主事人怎麼能再無動於衷。
主位上的宋家族長皺著眉頭問道；“東廠以什麼理由抓的我宋家這些人？”
抓人是需要理由的。
哪怕是東廠有特權也不例外。
尤其還是抓的他宋家之人。
如果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宋家族長相信荀彧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族長，東廠查出了宋巖少爺之前做過的一些荒唐事，所以抓了宋巖少爺。”
“至於宋家被抓的其他十幾人，東廠給出的理由是，東廠說他們有罪，他們就有罪。”
管家的話音一落。
在座的宋家眾人全都是滿臉的鐵青。
太猖狂了。
東廠竟然敢這樣憑著一張嘴，就動他宋家的人，簡直就是猖狂之極。
主位上宋家的族長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知道東廠的強勢，但卻沒想到東廠居然已經霸道到了這種地步。
連他宋家這樣的門閥世家，都敢蠻橫的憑著一張嘴來抓人，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不過，話又說話來了，東廠本身就有著特權，哪怕這樣的蠻橫，他宋家也是無從應對。
“看來這是要逼迫威脅我宋家了。”
宋家族長臉色有些微沉的說道。
“管家，你去平陽公主哪裡一趟，把這訊息告訴平陽公主。”
“然後，準備一份拜帖吧！”
宋家族長沉思了片刻後，對著管家說道。
“是，族長。”
管家立即應聲離開了。
下面在座的八位宋家各支主事人目光都是一閃。
平陽公主是先皇的皇妹，也是他宋家下一任的主母。
最主要的是，平陽公主就是宋巖的母親。
要是平陽公主得知了宋巖被東廠的人抓了，那肯定會去找荀彧要人的。
這八位宋家各支的主事人都明白了宋家族長的用意。
……
府衙。
曹少欽看著荀彧說道；“荀大人，這宋家的人已經抓了，接下來呢？”
“是繼續抓，還是把這些抓了的人都殺了？”
荀彧搖了搖頭；“等吧！咱們的目的是丈量統計土地，不是為了對付宋家。”
“再說，宋巖的身份不一般，他是平陽公主之子，不可輕動。”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宋家這次應該會有所表示。”
荀彧的話音剛落。
一道喧鬧聲從外面傳來了進來。
接著，一個宮裝婦人在侍女和護衛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宮裝婦人的身後還跟著嶺南府的府主。
只見嶺南府的府主這個時候急的是滿頭大汗，臉色都有些發白。
“臣荀彧見過平陽公主。”
“曹少欽見過平陽公主。”
看到走進來的宮裝婦人，荀彧和曹少欽二人立馬上前行禮。
沒錯。
走進來的這位宮裝婦人正是平陽公主，先皇的皇妹，宋巖的母親。
“免了吧！”
“本宮可擔不起兩位的這番大禮。”
“你們連本宮的兒子都敢抓，是根本就沒把本宮放在眼裡吧！”
平陽公主看了一眼荀彧和曹少欽二人，冷聲的說道。
荀彧和曹少欽二人聞言，目光閃爍了一下。
看來，這宋家是讓平陽公主來興師問罪了，倒是打了一張好牌。
只不過，對於這一點，荀彧早就料到了。
“公主殿下，臣只奉旨丈量統計土地，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荀彧一推六二五的說道。
荀彧的話讓平陽公主和嶺南府的府主臉上都是閃過了一絲詫異。
他們沒想到，荀彧會把這件事從自己身上撇清，這倒是有點奇怪了。
難道這荀彧和東廠不合，尿不到一個葫子裡去。
倒是曹少欽的臉色沒有絲毫的異樣。
“是嗎？”
平陽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荀彧，然後看向了曹少欽；“怎麼說，曹少欽，是你抓的宋巖了？”
“本宮不管你因為什麼抓的宋巖，他是本宮的兒子。”
“有些事情他確實可能做得有些荒唐，但他既是宋家的子弟，也算是半個皇室中人。”
“本宮希望你能放了他，本宮會帶回去好好管教的。”
身為皇室中的公主，平陽公主也不是隻會仗著身份跋扈的無腦之人。
所以，平陽公主的語氣雖然凌厲，但措詞卻是很恰到好處。
“公主殿下，恕雜家難以從命。”
“宋巖做過的事情，想必公主殿下心裡應該很清楚，就不用雜家拿出那些罪證了。”
“如果他不是宋家的子弟，不是公主之子，他就算是死十次都夠了。”
“還請公主不要為難雜家。”
曹少欽不吭不悲的說道。
“放肆。”
“曹少欽，你個奴才，也敢違逆本宮。”
“本宮今天就為難你了，馬上放了本宮的兒子。”
“否則，本宮對你不客氣。”
本來平陽公主想要和曹少欽好說，帶走宋巖。
但平陽公主沒想到，曹少欽居然一點都不買她的賬不說，還敢如此跟她這位公主說話。
真是豈有此理。
宋巖就算再有什麼大罪，那也是她平陽公主的兒子，還輪不到一個皇室的奴才說三道四。
平陽公主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別人顧忌東廠，她這個平陽公主可不顧及。
再怎麼說，她這位平陽公主都是先皇的皇妹，哪怕是宮裡那位陛下見了她也得叫聲姑姑。
更何況是東廠這些皇室的家奴了。
“公主殿下似乎忘了，雜家就算是奴才，那也是陛下的奴才。”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是雜家的權利，也是東廠的權利。”
“死在雜家手上的皇親國戚沒有幾百，也有幾十。”
“雜家要是說宋傢俬造玉璽，縫製龍袍，有登天之舉，誅滅宋家滿門，那也在特權之內。”
“平陽公主覺得呢！”
曹少欽陰柔的看向了平陽公主。
或許別太監面對公主會卑躬屈節，但他曹少欽不會。
東廠的所有人都不會。
因為，東廠始終只效忠一人，那就是當今陛下，而非皇室。
聽到曹少欽的話，平陽公主的臉色變了一下。
“你……”
平陽公主指著曹少欽，滿面怒氣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平陽公主怎麼也沒想到，這位曹少欽居然如此的膽大包天，連她這位公主都不放在眼裡。
還敢說出栽贓陷害宋家這種言論。
真是猖狂之極。
旁邊的嶺南府府主這個時候已經是臉色煞白，是被驚的，也是被嚇的。
正是聞名不如實見。
這東廠居然蠻橫到了這種地步，連公主都敢得罪，真是讓然不敢置信。
“你們東廠大逆不道，猖狂之極，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不說，還敢明目張膽的栽贓陷害，本宮一定要告訴陛下，治你們的罪。”
平陽公主指著曹少欽怒聲的說道。
曹少欽面色不變；“公主殿下還是先請回吧！”
“想要讓東廠放了宋巖，公主殿下還是讓宋家的那位族長來吧！”
“公主殿下可以把雜家剛剛的話帶給宋家的那位族長。”
“他應該能夠體會到什麼。”
曹少欽躬身說道。
平陽公主冷冷的看著曹少欽。
片刻後。
“走。”
平陽公主轉身離開，沒有再多說一句。
目視著平陽公主離開的背影，曹少欽看了一眼荀彧；“怎麼樣？”
“這位平陽公主也不是一般人啊！”
“儘管很憤怒，但還是保持著理智，沒有讓人出手。”
“要是一動了手，可就不好收場了。”
荀彧看著平陽公主離開的方向說道。
剛剛，荀彧還真擔心平陽公主衝昏了頭腦，讓人動了手。
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就不好收場了。
“出身皇室，還能聯姻門閥宋家的公主，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過，荀大人你身為戶部尚書，還用雜家替你頂住平陽公主，荀大人不給雜家一個解釋嗎？”
曹少欽看向了荀彧，眼睛有些微眯。
“你們東廠有特權，可是本宮可沒有。”
“我想曹公公應該明白本宮的意思的。”
荀彧含笑的看了一眼曹少欽。
曹少欽冷哼了一聲；“哼，讓我們東廠去衝鋒陷陣的得罪人，你在後面坐收成果，荀大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荀彧搖頭道；“這話可不對，陛下讓你們東廠協助本宮，不就是用你們東廠的特權嗎？”
“再說，都是為陛下效力，只要結果一樣，過程不重要。”
荀彧煞有見識的說著，返回到了大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