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聽到這話，撇了撇嘴。
“你記住了，不要亂聽這種話，這種公司哪有什麼正經不正經的。”
“是挺正經的啊，辭退了當天，就給賠了違約金，聽說好幾萬塊呢。”
“嗯？”溫言一聽這話，立刻抬起頭。
當天辭退，就因為拌嘴得罪人，那不妥妥的非法辭退嗎？
而且還在當天就給賠錢了？
這不扯犢子嗎，有這麼科幻嗎？
但別說這種公司了，就算是一般的小公司，想辭退員工的時候，也會逼著你自己辭退。
就這麼辭退，要是正經公司的話，人事的KPI還要不要了？
就算不是給一直加擔子，加到天天加班到十二點也幹不完，那也得名義上給調個崗吧？
然後再用無法勝任的理由辭退掉，那不省了一筆賠償金？
賠錢還這麼痛快的公司，還是個娛樂公司，溫言是聽都沒聽說過。
哦，錯了，有一個，中原郡就有一個表面上堪稱遵紀守法模範的娛樂公司。
但是這個公司旗下的主播，還會專門給異類直播。
“你同學叫什麼名字？”
溫言問了一下，拿出烈陽部給發的手機，稍稍查了一下。
還真有相關資訊，這個小姑娘，簽約了禹州一家名為星輝娛樂的公司，成為了這家公司的練習生。
這家公司已經成立了二十多年，算是禹州的一家老牌娛樂公司，曾經也走出來過不少溫言有印象的藝人。
只不過最近十年，徹底沒落，十年前第一次經營不下去了，賣了過一次，五年前又被賣了第二次，三年前第三次，今年年初第四次。
連續倒手了四次，一次價格比一次低，到了今年年初這一次，這家公司的市值已經淪為三流小娛樂公司了。
只不過曾經的名頭還在，用來忽悠點外行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溫言以自己的許可權，查了記錄，的確有辭退記錄，理由是跟同事領導相處不來，不適應本公司的氛圍理念，然後被辭退了。
對方也知道這種鬼理由，是基本不可能被判定為合法辭退，直接爽快的按照合同約定給賠錢了。
溫言一看這處理架勢，似曾相識的感覺，便撲面而來。
然後他再一搜這家公司的人員，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家公司現在的老闆，昨天死在了海角的海邊。
現在網上甚至都已經有其他遊客拍的影片了。
影片裡這位老闆，聽到遠處有人喊，有孩子被捲走了，就立刻站起了身，然後確認了一下沒聽錯之後，就立刻拿起一個救生圈衝了出去。
最後被捲走的孩子，被救生圈帶著，飄出了水面，被其他人救了回去，還當場救活了。
而這位老闆，卻消失在浪潮裡，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打撈到屍體。
按照目前推測的說法，說是這位老闆可能是被海面之下暗流捲走，從距離沙灘不是很遠的防護網下面的飄走了。
這天高海闊的，若是他沒有自己飄起來，那是有點難找到了。
畢竟從沙灘往外百餘米距離之後，海水的深度，就開始飛速加深，若是對方的屍體沒有飄起來，再遇到海中的兇猛食肉魚類或者其他東西，屍體墜入海底的話，就真成大海撈針了。
有不止一個影片為證，溫言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的。
僅僅看影片，這位的確非常勇敢。
但是跟著，溫言就找到了另外一個記錄。
這家公司裡，還有一個人，一家人出去玩了三天，剛剛回來，他就被一輛失去控制的泥頭車給當場撞死。
這場車禍，檢測結果現在已經出來了。
解剖結果是那個司機，在幾分鐘之前就已經猝死，失去了意識，再加上路口的監控，都能證明這一點。
整個車禍過程，也都由監控和行車記錄儀記錄了下來。
而且，這個案子，還有烈陽部的人插手，因為那個司機臨死的時候，太過不甘，當晚就化作了阿飄回到家裡，然後引來了烈陽部的人。
最後烈陽部的人，請來了羅浮山的一位專家，將這位司機阿飄點醒。
這才知道，這司機阿飄是為了回家，把辛辛苦苦藏了忘了多少年的幾萬塊私房錢拿出來，準備將其交給家裡人。
然後順手問了下死因，司機阿飄也說，就是感覺不舒服，準備先找個地方停一下，但是又要趕時間，就是猶豫了那麼一兩分鐘，人就忽然不行了，最後還害了個路人。
司機阿飄本來擔心家裡還得賣房賠錢，最後確認他那輛車，去年公司強制要買的保險，現在正好在保期內，保險就夠賠錢了。
而他工作的過程之中猝死，也是有保險的，起碼不用太擔心家裡的生計問題。
確認了不用賣房賠錢，司機阿飄心裡的一口氣散了，便當場消散。
這些都是有烈陽部的記錄的，而且是執法記錄儀記錄下來的影片。
看起來的確就是一次不幸的意外，至少溫言沒發現哪有問題。
唯一有問題的地方，只是這個員工，還有這家星輝娛樂的老闆，同一天死的，死的時間也相差不是太遠。
再查查這家星輝娛樂的老闆，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之前炒房起家的，兩年前的時候開始脫手不玩了，今年年初，買下了星輝娛樂，自己又當老闆，又當總監。
這星輝娛樂在其手中，也沒了要做到當年輝煌的意思，目前簽約的藝人，除了練習生之外，基本都只是在一些劇裡當個有臺詞的配角，或者就是純花瓶角色。
然後還有幾個新人，還去拍短劇了，上個月才出過一部爆款短劇，投資二十萬的小成本短劇，五天拍完，上線一週，賺了八百萬。
要不是因為盜版出的太快，可能還能再高一些。
溫言仔細看了看資料，跟巔峰時的星輝娛樂沒法比，但起碼現在的盈利能力是有的。
這位炒房佬出身的老闆，賺錢容易，花起來，一直都是這樣財大氣粗，很是爽快的風格，再加上最近輕輕鬆鬆賺了個幾十倍，更是撒錢全憑爺高興了。
這倒是跟當天辭退，當天就賠錢的風格一致。
至於那個員工，資料裡顯示，也只是一個人事裡的小領導，並不是太重要的人物。
簽下陳柒默同學的那個人，就是他。
除此之外，再無什麼特別的。
溫言左看右看，捋了半晌，除了倆人同時一天內死這一點，有點過於巧合之外，好像還真沒什麼別的疑點。
他再仔細看了看記錄，這家公司，幾個月前，還有一次補稅的操作。
看記錄，應該是那段時間，有個明星，還有一個娛樂公司偷稅漏稅的事，鬧的挺大的。
這家老闆膽子似乎也不大，那個時候接到個稅務的自查通知，就老老實實補了點去年的稅，而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買下星輝娛樂。
這麼看的話，再加上那花錢大手大腳的風格，隨口開除的人，自然無所謂給賠錢了。
溫言暗歎一聲，收起了手機。
烈陽部已經有人查過了，的確也沒查出來什麼問題。
要是有機會的話，去那邊海邊，試試能不能招來那個老闆的靈魂。
現在只能暫時記下。
……
中原郡，一傢俬家酒樓裡，包廂裡就兩個人。
一個留著小鬍子的男人，一個是一位看起來三十來歲，脖子上還露出來一點紋身的男人。
紋身男站起身，舉著酒杯，雙手敬了一杯。
“這次多謝了，我先乾為敬。”
小鬍子沒有端酒杯，搖了搖頭。
“我提醒過伱，你不要有太大野心，有野心也不要把手伸向南武郡。
我能救你一次，是因為這次湊巧。
下一次我都未必能救得了你。”
紋身男沒說話，依然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敬酒，連續三杯之後，小鬍子站起身，戴上了帽子，圍好了圍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古典派的藝術家。
“我走了，你好自為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可就不知道了。”
“吃點東西再走啊，這是特意定的，非常有特色。”
“算了，我還有要事，若是被人看到我來見你，又是麻煩。”
紋身男不敢阻攔，只能恭恭敬敬的在後面恭送。
目送小鬍子消失不見，紋身男長出一口氣。
他是極少數親自見過這位的大爺神奇的人，就像是未卜先知，各種細節都能非常清楚。
而不信邪的人，最後的生命軌跡，都跟對方預測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他搞這些，就是之前結下了一次善緣，被對方指引來乾的。
至於是什麼善緣，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對方這麼說，他也就信了。
要不是這位，他現在也不至於能吃香喝辣，還有一次按照對方的指引，逃得一命。
紋身男自己一個人在包廂裡，長嘆一聲。
而另一邊，帶著貝雷帽，裹著大圍巾，穿著格子羊絨風衣的小鬍子，行走在大街上，望著路邊閃爍的路燈，還有半空中飄落的雪花，暗暗一嘆。
“真是可怕啊……”
幸好他在前兩天，留下了一個錨點，這才能從半個月後回來。
不然的話，回不到事情的起點，他也就無能為力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見識到了溫言那可怕的進步速度，可怕的敏銳度。
一切的起點，僅僅只是他那個妹妹的同學，被招進了星輝娛樂，然後又被踢了回來，又被按照合同，給賠了點錢。
牽扯到未成年，乾脆利落的賠錢，難道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嗎？
就這麼一丁點完全合法合理的東西，竟然就被溫言抓到了線頭，揪著不放。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查到了星輝娛樂的老闆有問題。
查到了星輝娛樂的老闆，之後又不知道怎麼順藤摸瓜，查到了中原郡的娛樂公司。
說實話，小鬍子都有些震驚。
因為這個過程之中，根本沒有烈陽部的人出面，也沒有烈陽部的人去追查。
等到他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是最後的收網了。
只是用了十來天的時間就收網，收網的那天，硬生生抓了二百多號人。
而這二百多號人，還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人。
剩下的不是人的，開始負隅頑抗。
從開打，到結束，總共用了不到十分鐘時間。
所有想跑的，想要借領域逃的，都被活活吊死在路燈上。
八十多個妖鬼精怪，被那個煞氣重到已經看不清對方是誰，只能看出來是一個人形的暴怒大煞星，一口氣給殺了個乾淨。
最後要不是溫言勸了一下，等烈陽部大隊人馬抵達的時候，一個活人都別想看到了。
後面受到牽連的大妖，死了五個。
阿飄死的更多，被溫言一口氣全部蒸發掉了。
甚至連他，都險些在窺視的時候被發現。
若是他不插手，沒有在星輝娛樂的事情上，一系列時間的開端，就開始插手。
那麼，接下來半個月，就會發生他剛才想的那些事。
半個月之後，中原郡的人就可以感受一下，路燈上掛滿了吊死的妖鬼精怪，是什麼感覺。
那幾位大妖，也可以感受下，被人衝到家裡活活打死，是什麼感覺。
那些阿飄也可以感受一下，冬日的寒夜裡，忽然之間無縫過度到大日當空，是什麼感覺。
而還有至少十幾個人，也可以到烈陽部的刑場裡，感受一下被處刑是什麼感覺。
至少幾十個人，都可以去裡面踩縫紉機了。
而他，也可以再次感受一下，差一點點就被發現是什麼感覺。
這一切就是因為星輝娛樂那個該死的員工，一是疏忽大意，招收了一個德城的小姑娘。
然後，星輝娛樂那個該死的膽小老闆，被嚇的趕緊把人給辭退了，還裝好人給賠了錢。
小鬍子這次不是幫誰，他是在半個月後，被硬生生逼著回來了。
說實話，他感覺溫言比那個什麼山君難纏太多了。
哪怕那個山君，甚至可以在他窺視的時候，直接伸出一隻手，一巴掌將他拍死。
但是給他的壓力，都沒有溫言給他的壓力大。
他當時就有種特別的感覺，只要敢讓溫言發現他，他就再也沒法玩下去了。
所以他就果斷放棄看戲模式，立刻回來。
此刻行走在中原郡的大街上，小鬍子看著天空中緩緩飄落的雪花，長嘆一聲。
“今年中原郡的雪，下的有點早啊。”
該做的都做了，就看接下來幾天的發展了。
若是三天之內，海岱郡那個牛頭，沒有來中原郡，那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不會按照上一次的軌跡發展。
之後無論再怎麼發展，那他都有足夠的時間，將自己摘出去。
……
溫言日常練武，然後看看直播，順便追查下南武郡這個星輝娛樂的事情。
網上有關星輝娛樂的老闆，毫不猶豫衝下海救人的事，也開始發酵。
畢竟，這事吧，新聞價值還是挺高的。
救生員救了個人不稀奇，一個娛樂公司的老總，今年剛買了星輝娛樂，就已經扭虧為盈，還賺了幾千萬的大老闆，為了救人，自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那稍微推推，就上了熱搜。
畢竟，這種事，還真的極其少見。
面臨這種壓力，打撈工作的重視程度，自然是上了好幾個臺階。
過了三天，溫言的右手都推進到一大半的時候，終於有了訊息。
那位老闆的屍骨，被潛水員在五十米的海底發現，只不過幾天過去，屍體已經不成人樣，早就被魚蝦蟹給差不多啃乾淨了，差不多就剩下一副骸骨。
能被發現，還是因為那裡匯聚了不少各種海生生物，從魚蝦蟹到螺，應有盡有。
骸骨被打撈了回來，已經確認了身份，就是星輝娛樂的老闆。
透過檢驗，也沒在骨頭上發現什麼不應該出現的傷痕，結論就跟之前推測的一樣，是淹死的。
而這件事這麼高的熱度，烈陽部自然也有人來跟進。
檢測的結果，就是被淹死的，當時也沒有什麼第三者在，屍體上的傷痕，也都是來自於附近的魚蝦蟹螺等等。
溫言本來還準備什麼時候有空，去一下海角，在那裡試試招魂的。
但現在看著這事這麼高熱度，現在那邊烈陽部也都給出了結論，他只能遺憾的嘆了口氣。
難道還不準一個炒房賺錢，最後買了娛樂公司的人做一次好事嗎？
溫言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看了幾天直播，對這些人的偏見，有點覆蓋到所有人了。
得了，抽空了再過去看看吧。
不管怎麼樣，這傢伙救了個孩子是事實。
抽空過去試試招魂，要是能招來的話，就問問他是否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正好，他也沒試過，能不能招水鬼。
這死在海里的水鬼，也不知道跟淡水江河裡的水鬼什麼區別。
回頭試試吧。
……
駱越郡，裴土苟還在這裡出差，算是被臨時借調過來支援一下。
到了冬天，哪怕駱越郡跟南武郡差不多一個鳥樣，最冷的時候，基本都不結冰。
但殯儀館的壓力，到了冬天，的確也會高一點，人手是根本不夠用的。
一般的殯儀館，也不像德城殯儀館。
德城殯儀館是有豪華爐的，是要承接烈陽部裡的一些任務的。
無論是經費還是編制名額，都會更多，人手實在不夠的時候，也可以臨時招點臨時工。
其他的殯儀館，可未必有這條件。
今天，裴土苟繼續開著靈車，去接客戶。
這次接的客戶比較重要，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臨走的時候，還捐掉了眼角膜。
我看啊，能爭取12點前更新就算勝利。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