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公子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穿梭在城池之間做買賣的本分商人。
莫恩俊和幾名手下自然就成了他的夥計。
辱夷城的氣氛不算好,空氣裡瀰漫著緊張凝重的氣息,無論平民還是軍隊,都是行色匆匆,更多的平民則拖家帶口聚集在城門邊,等著出城逃難。
唐軍主力向辱夷城進發的訊息早已傳到城裡,在此之前,唐軍連克二十餘城,就連最近的烏骨城和泊汋城也被攻克的事蹟,城裡的平民們也都聽說了。
於是城中軍心民心皆亂。
別的城池都無法阻擋唐軍進擊的腳步,沒人會以為辱夷城能擋住。
事實上辱夷城只是一座小城,城內的守軍只有五千左右,後來泊汋城被攻克後,守將頓覺不妙,於是立馬向都城平壤求援。
求援的人派去了一撥又一撥,然而平壤城的援軍仍然未至,城中軍民的情緒愈發慌亂,為了躲避兵災,平民們成群結隊地聚集在城門口,準備出城逃難。
城裡城外很混亂,處處都是女人孩子的哭嚎聲,也有叫罵聲。
由於人走屋空,許多房子被空置,守軍將房屋全拆了,拆下來的房梁被鋸成段,搬上城頭,作為抗擊唐軍攻城的武器。
薛訥等人進城後,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幅混亂的畫面。
人人都爭先恐後往城外跑,薛訥這支小商隊卻要進城,在人群中自然是非常矚目的。
迎著軍民們詫異的眼神,薛訥剛開始還覺得自己很拉風,他覺得自己能吸引這麼多人的目光,一定是自己的個人魅力超凡。
然而走了一陣後,薛訥漸漸發現別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裡面的含義似乎不是仰慕,而是把他當成了白痴。
薛訥有點不高興了,我堂堂大唐權貴將門之後,竟被這些東夷猢猻鄙視了,豈有此理。
於是薛訥狠狠朝路邊的平民們齜牙:“汪!”
莫恩俊急忙捂住他的嘴,苦笑道:“薛郎君,您收斂一點,這裡可是敵城,您又不會高句麗話,莫再開口露餡兒了。”
薛訥冷冷地道:“我學狗叫也能聽得出口音嗎?”
“一聽就是關中的狗。”
薛訥恨恨地指了指他:“回去我再收拾你。”
莫恩俊嘆道:“薛郎君,咱們混進了城,接下來怎麼做?總不能憑咱們幾個人就把城池奪了吧?”
薛訥也想不出好主意,從大營出發到辱夷城,如何奪取城池,其實他到現在都沒有頭緒,一群人簡直就像漫無目的的無頭蒼蠅,除了驚人的膽魄,別的實在沒法誇他。
沉吟許久,薛訥緩緩道:“要不如法炮製一番?當初我怎麼制服你的,就怎麼制服城中守將,你覺得如何?”
莫恩俊嘆道:“不如何,制服我算你運氣,因為你碰到我這麼一個有孝心又心軟的人,不忍妻兒老小死在你刀下,才不得不被你所挾制。”
“但辱夷城的守將可不是什麼善類,你就算把刀架在他妻兒老小的脖子上,他連眼睛都不眨。”
見自己致勝的法子居然失效,薛訥氣壞了。
“什麼世道!連妻兒老小的性命都不在乎,他是如何當上一城守將的?”
莫恩俊嘆道:“正是因為心硬如鐵,他才能當上一城守將。”
“這話很有道理,但對我完全沒用。”
“薛郎君,咱們接下來如何行止?”
薛訥氣道:“既然挾制他的家人已無用,我還能怎麼辦?難道靠咱們幾個人去刺殺守將嗎?”
抬頭看了看天色,薛訥咬牙道:“走了那麼遠的路,我不能白來,找個有酒有姑娘的地方,老子睡幾個高句麗婆娘,並且要狠狠羞辱她們,也算是為大唐爭光了!”
見薛訥已放棄了奪城,莫恩俊和幾名手下一齊鬆了口氣。
這位權貴公子的脾氣實在讓人無法把握,思路更是天馬行空,幸好他放棄了,不然氣急敗壞之下沒準他真敢行刺守將。
莫恩俊急忙道:“我來過幾次辱夷城,知道哪裡有酒有姑娘,薛郎君且隨我來。”
辱夷城裡兵荒馬亂,但有些古老的行業仍然鶯歌漫舞,繁華如昔。
任何職業都需要為生活而奔波,世道再亂,姑娘們也要掙錢吃飯的。
莫恩俊領著薛訥進了一家娼館,薛訥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趾高氣昂地要了一間最貴的閣子。
哪怕是群敵環伺的城池裡,薛訥也要永遠高傲地維持富貴公子的格調。
高句麗的姑娘好看的並不多,見慣了長安城各種風月場所的絕色女子,眼前這些高句麗女人薛訥實在看不上眼。
換了一批又一批,娼館的老鴇都恨不得到大街上強搶民女來湊數了,薛訥還是不滿意。
莫恩俊小聲勸道:“薛郎君若不滿意,不如咱們離城吧?”
“來都來了……不睡幾個高句麗婆娘,我豈不是白辛苦一趟?”薛訥咬了咬牙,橫下心道:“罷了!隨便挑幾個睡,反正我今日必須要睡!”
閉著眼一通亂指,薛訥挑了幾個姑娘坐在他身邊,服侍他飲酒作樂。
狠狠灌了幾口酒,薛訥扭頭看看身邊的姑娘,然後慘不忍睹地閉上眼,重重嘆了口氣。
說是要羞辱高句麗婆娘,可現在為何好像是他被高句麗婆娘羞辱了?睡了這等姿色,事後還要給錢,薛訥都想流下悲憤的淚水了。
別人在戰場上為國戰死,他在娼館裡睡醜女,同樣都是為國獻身,可薛訥總覺得自己好像差了點什麼。
勉強打起精神應付身邊的女人,薛訥還要不停地左右推搪,抵抗醜女們伸來的魔爪,拼命地抗拒她們的調戲。
正在這時,閣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老鴇諂媚到極點的逢迎阿諛。
然後一個粗獷的男人高聲說了幾句話,薛訥沒聽懂,旁邊的莫恩俊臉色卻變了。
“啥意思?”薛訥湊過來低聲問道。
莫恩俊看了薛訥一眼,道:“辱夷城的守將來了,跟您一樣,也是來睡姑娘的。”
薛訥一驚,安靜地沉吟片刻,突然面露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