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是周邊所有鄰國的宗主國,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鋢
今年大唐準備東征高句麗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朝廷在各地州縣不斷徵調糧草和生鐵等物質,這麼大的舉動,不可能瞞得住人。
而李欽載這支一萬人的兵馬調動,當然也不可能是秘密,從長安城出發的那天起,這支兵馬的動向便落在各國探子的視線中,一路跟隨來到登州。
兵馬周圍有無數各國探子的事,李欽載並不在意,既然瞞不住人,便大大方方讓他們看,只要不對自己的大軍造成阻礙,大家相安無事。
不過倭國軍閥割據,倒是令李欽載上了心。
原打算登陸倭國後,大軍直奔飛鳥城,裹挾倭國國主徵調青壯,再登船開赴百濟,與李勣的東征主力一南一北,對高句麗形成夾擊之勢。
現在知道倭國軍閥勢力割據後,李欽載的計劃不得不改動一下了。
必須先把倭國的割據勢力清除掉,然後再登船北上,否則容易後院起火。鋢
自己率軍在海東半島打得熱火朝天,喀嚓一下,倭國國主換人了,軍閥當國主了,他們想要當家做主了,需要民主自由了,回頭還得調集兵馬滿足他們,多麻煩。
不如現在就把他們收拾了,如今的倭國不是需要中原文化麼,給他們普及一下來自大唐的大乘佛法,教他們認識啥叫南無三眼銃菩薩,啥叫六根清淨大地雷,啥叫大慈大悲火力覆蓋……
…………
登州的雨勢小了一些,但仍然是細雨連綿,人在潮溼陰雨的天氣裡待久了,心情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
在登州城外的大營裡等了五六天,天氣仍沒有放晴的跡象,李欽載在營地裡待不下去了,領著部曲們進了登州城。
早在李欽載大軍到達登州時,登州的刺史別駕長史親至城外三十里迎接大軍,刺史更是殷切地邀請李欽載入城暫居。
李欽載當即拒絕了,一軍主帥何時何地都應該在大營裡,一則不願給人脫離將士獨自享樂的印象,二則,離開了自己的大軍兵馬,李欽載也沒安全感。鋢
作為東征高句麗的另一支偏師的主帥,不知有多少敵國的探子和刺客在暗暗窺視著他,時刻打算要他的命,李欽載如此惜命的人,怎能輕身犯險。
今日李欽載實在推脫不過,不得不進城。
登州刺史府的官員們三番五次入大營求見,說是在城中設宴,請求李欽載撥冗參與宴會。
李欽載拒絕了一次兩次,總是拒絕終究不合適了,雖然不在乎是否得罪人,但人在官場該有的人情世故還是要懂的,別人邀請多次,總歸還是要應一次的。
傍晚時分,李欽載領著部曲進了城。
登州城遠不如長安繁華,但也有東西兩市,這幾乎是大唐所有城池的標配。
城內也有一些來自新羅和倭國的商賈,夥計拉著滿載貨物的大車,跟大唐的商人面紅耳赤地討價還價。鋢
當然,城裡也有一些青樓和賭檔,樓閣上一些算不上美貌的女子,手中羅扇遮面,面朝大街輕笑,沒有那麼直白的“大爺上來玩玩呀”的臺詞,那太誇張了,半掩門的暗娼都不會做如此沒尊嚴的事。
人站在樓閣欄杆裡,只是輕笑幾聲,彷彿只是無意地看樓外的風景,落在有些男人的眼裡,便是人間風情無數,讓人忍不住掂量錢袋後,鬼使神差走進樓閣,銷金一夜。
李欽載走在登州的大街上,他的步履很慢,路邊的每一家商鋪,每一支商隊,每一條巷子,他都會駐足觀察一會兒。
穿越大唐至今,除了長安城,李欽載其實很少進過別的城池,所以對陌生城池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
快走到登州刺史府時,李欽載和部曲們遇到了意外。
由於登州城內各國探子不少,部曲們護侍李欽載進城其實非常緊張,生怕城裡有刺客對李欽載刺殺,他們的神經一直保持高度緊張狀態。
李欽載等人路過一條小巷口時,裡面走出一位漢子,奮力地拉著一輛大車,大車上裝滿了貨物。鋢
大車拉出巷口,卻一時止不住勢,徑自朝李欽載而來,拉車的漢子有點急了,雙腳死死地扣地,仍然剎不住,於是放聲大喝:“前面的人讓一讓,撞著了!”
李欽載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家的部曲動了。
劉阿四迅速拔刀,護在李欽載身前,另外幾名部曲則將李欽載團團圍住,然後機警地望向四周,尤其是路邊商鋪樓閣的窗戶等制高點。
其餘的部曲則飛身上前,一部分人拔刀架住拉車漢子的脖子,另一部分人則合力拽停了大車,謹慎起見,他們甚至將這輛大車掀翻了,然後橫刀不停地在傾瀉滿地的貨物中劈刺,提防貨物中隱藏著刺客。
說來話長,一切的發生只在須臾之間。
李家部曲不愧是久經陣仗,很快將情勢控制住。
仔細查詢之後,發現真的只是一場意外,純粹是拉車的漢子沒剎住大車,差點衝撞到李欽載而已。鋢
李欽載嘆了口氣,然後淡淡地瞥了劉阿四一眼。
劉阿四面露赧然之色,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揮手令部曲收隊。
“阿四,給人家賠禮,賠錢。”李欽載望著被掀翻的大車和滿地傾瀉的貨物吩咐道。
劉阿四當即上前,向拉車的漢子抱拳道歉,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約莫數十上百文的樣子,塞到漢子手裡。
李欽載將一切看在眼裡,估摸了一下,傾瀉滿地的貨物其實沒受到多少損失,麻煩的是重新裝車,所以百來文錢的賠償約莫夠了,於是眾人繼續朝刺史府走去。
誰知剛邁開步,拉車的漢子突然叫住了他們。
“啥意思?給點錢就完了?我這滿車的貨不給個交代嗎?”鋢
李欽載停下腳步,劉阿四不滿地道:“賠你百文錢不夠嗎?”
漢子梗著脖子道:“這車貨至少二十多貫,給個百文錢夠嗎?”
劉阿四氣笑了:“貨物並無損失,只是需要重新裝車,百文錢足夠了,兀那漢子,你莫訛我們,不然沒好下場。”
漢子的性格似乎有點憨直,明知李欽載這群人衣著華貴,身份不凡,卻絲毫不懼,上前怒喝。
“掌櫃的說了,這車貨二十多貫,你們把貨弄倒了,我咋知道貨物有沒有損破?若是百文錢不夠,我又找不到你們,這車貨難道我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