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黔很給力,讓下人給趙辭在演武臺邊,騰出了一片最佳觀賽區。
他們是真的不想見到趙辭。
雖然宗人府的人查明沒有下毒,但他們心中篤定,自己這些人鬧肚子要是跟趙辭沒關係,他們名字倒過來寫。
趙雍的前車之鑑,還歷歷在目。
趙辭早已經聲名狼藉了。
但沒辦法,沒有證據就沒辦法定罪,宗人府也拿趙辭沒有辦法。
分送就送了吧,反正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上。
只要能跟趙辭離得遠一點就行,免得等會他再對烈王世子府的人下手。
看趙辭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意見,去下面的雅座落座,一眾人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只不過他們開心了。
有人不開心了。
因為趙辭的新座位,正好就在另外兩府之間。
“巧了嘿!”
趙辭左右拱手:“皇兄,趙燮,好久不見啊!”
趙雍:“……”
趙燮:“……”
兩人默契地別過頭去,不想跟趙辭有任何交集。
畢竟趙辭的那個骯髒手段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為求安全,哪怕是跟趙辭對視,他們也一百萬個不願意。
祝璃反應了一會兒:“老闆,我還是感覺你的人緣不太好。”
“那是你對人緣的理解有問題!”
趙辭一臉恨鐵不成鋼:“你以為所謂的人緣,就是跟誰都能說說笑笑的麼?我的笑容太少,只能留給像伱這種親近的人。
至於對手,讓他們又敬又畏,才是王道。
你看看趙黔,對咱們多敬重,你再看看這些人,對我們多畏懼。”
祝璃如醍醐灌頂,有些仰慕道:“你還怪有本事嘞!”
趙雍:“……”
趙燮:“……”
倆人有些難受,朝高臺上瞪了一眼,這個趙黔,自己不想跟趙辭坐一塊,丟給我們了是吧?
趙黔輕輕咳了兩聲:“既然人都已經到了,那就開始吧,第一場馮天隙對譚羽!”
話音剛落。
譚羽就跳了下去,飛快召喚出自己的三具屍傀。
馮天隙則是牽著他的白毛狼王上場了,一人一狼情緒都不怎麼高漲,因為狼嘴現在正被鋼板固定著。
畢竟趙辭對雙方下手的程度不一樣,譚羽的屍傀需要自己操控,所以只是震散了他的真氣。
但馮天隙跟狼王是不同的個體,所以為了廢掉他的戰力,上下頜骨都是掰斷的。
狼王爪牙銳利無雙,現在只剩爪了,戰力大打折扣。
不過下面的人都頗為興奮。
畢竟這倆人,都是此次府爭數得著的高手。
一個個屏氣凝神,等著雙方交手。
可就在這時。
他們聽到一個聲音嘟囔道。
“怎麼感覺跟受害者交流會似的?”
刷!
刷!
刷!
一道道目光投在了祝璃身上。
祝璃兇巴巴地掃了他們一眼:“我說得不對麼?”
眾人:“……”
好像是這個理兒。
他們重新把目光投向演武臺。
只是剛才高漲的情緒已經消散了。
這兩個人的確是少有的高手不假,可一想到他們都被趙辭揍得跟孫子一樣,就感覺這場比鬥怪怪的,一點都提不起激情。
比鬥很快就開始了,雙方一開始就展現了極強的實力。最終,狼王雖然重傷未愈,但還是靠著跟馮天隙的配合,險勝譚羽。
很精彩。
但場子就是熱不起來。
接連打了好幾場,才勉強恢復了一些剛開始的熱鬧。
趙辭跟祝璃倒是沒有繼續拉仇恨,只是靠在椅背上愜意地看著比賽。
畢竟能做的都做了,兩個人心態都放平了。
就這麼專心看比賽,不得不說,這三個府的高手是真的多。
若趙辭沒有永動機似的圓融境皇極真氣,外加完美無瑕的基礎槍法,就算有一品肉魄也不可能全勝,甚至會輸好幾場。
尤其是諸葛霄的奇門陣法,從外人的角度什麼都看不出來,只能看到他的對手四處亂跑大喊大叫。
據祝璃說,受害者視角的諸葛霄相當可怕,在諸葛霄影響的範圍內,方向錯亂五行倒置。
想要破局,只有兩種情況。
一是本身也精通陣法,削弱諸葛霄的影響。
二是力量碾壓,強行破陣。
但能達到這種程度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還有最讓趙辭意外的,居然是趙雍,這個人劍術造詣已經達到了傲視同齡天才的地步,外加肉魄筋絡鍛打的極其強悍,各種恐怖的殺招都能使出來。
趙辭甚至懷疑,如果那天趙雍跟自己拼死一搏,自己不開無雙的話,勝率不會超過七成。
烈王世子府也有不少實力強悍的莽夫,武技甚至達到了駕輕就熟的地步,在這個年紀,放眼整個大虞都是相當炸裂的。
這些人可一點都不能輕視,哪怕是那些表現得很差的人。
因為每種修煉方法的成長曲線都不一樣,自己這種修煉方法肉身境最強不假,但之後必定會有一段時間空窗期。
有些人的修煉方法,比如祝璃這種起步就修煉火屬性真氣的,很可能在突破肉身境之後,以極短的時間開啟強勢的第二神藏。
到時,各家天才本命神紋一凝成,便是各種各樣神通。
萬萬不能小覷。
這也是很多被選中的府官,還經常輸給閒散的挑戰者的,就是因為人家輸不是菜,而是強勢期還沒到亦或者修行方式本就不適合單挑。
好好觀摩。
有好處。
就這麼一觀摩,就觀摩到了夕陽西下。
場上也越來越熱鬧,一個個武秀才激動得滿面紅光,估計是領悟到了不少。
只是看完以後。
趙辭有些蛋疼,他很確定,這波比鬥三府都沒有留手,不存在九王府和瑛王世子府聯手放水,可即便如此,第一天結束的時候,烈王世子府就已經贏了七場。
只要明日再贏一場,自己就算從現有的求官者中選一個積分最高的,都不可能擠進前三了。
“嗐呀!”
出烈王世子府的時候,趙辭伸了一個懶腰,有種國足球迷看世界盃的無力感。
本來打算儘快離開,卻聽到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老十!”
“喲,皇兄來了?”
“嗯……”
趙雍比起剛才,神情自在了許多,覺得這次大局已定,趙辭就算真有那種不著痕跡就讓人拉肚子的狠活,使出來也沒有意義了。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擺出嘲諷臉。
而是頗為認真地說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參與這次府爭的!”
“嗯?”
趙辭有些詫異,瞅了一眼他腦袋上的字幕。
【趙雍的當前願望】:給趙辭一個忠告,以彌補自己的歉疚,以免晚上做噩夢。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噩夢符x1。
趙辭:“……”
捏媽媽的!
你清醒一點。
你犯的過錯是設計殺我。
給我一個你自以為的忠告就能彌補歉疚了?
你丫也太擅長原諒自己了啊!
趙辭撇了撇嘴:“哦?皇兄現在還欠著那麼多功績沒還,怎麼還勸我不要參加府爭啊?”
趙雍臉色黑了黑,卻還是淡然說道:“我承認!你在很多方面都有驚世之才,這些地方我都不如你。但在識人之法馭人之術上……”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楊墨和馮苦茶,嘴角動了動:“我無意冒犯,只是感覺你們這樣的,更適合快意江湖,亦或是跟趙黔那般去邊疆殺敵。朝堂……不適合你們,以你們的性情也很難為大虞做出任何貢獻。”
楊墨聞言,頓時面色一黑,看向趙雍的眼神頓時閃過一絲戾氣。
馮苦茶也擼起袖子想要說什麼。
趙辭卻攔住了他們:“皇兄這番話頗為有道理,我們想要對大虞做出有效功績,的確有些難。”
趙雍愣了一下:“哎!你認同我說……”
趙辭話鋒一轉:“想要像皇兄這樣搞出一堆負功績的么蛾子,更是難上加難,思來想去,大虞可能還是需要像皇兄這樣的人才。”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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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雍氣得兩眼一黑:“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那我們便手底下見真章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用扶貧的手段招募府官,三年之後究竟會是什麼結果。哼!”
說罷。
直接甩袖離去,他既生氣又好笑,明明自己已經這麼推心置腹了,這小子居然一點也沒有聽進去。
他前腳剛走。
後腳就有一個聲音在趙辭身後響起:“九殿下這麼說真是太過分了!”
轉身一看。
正是瑛王世子趙燮。
趙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哦?瑛王世子有不同看法?”
“自然!”
趙燮笑著說道:“十殿下富貴不忘舊恩,是何等豪氣之事?又為何要用有沒有前途這種俗氣的準則衡量?就像今日的比鬥,能與三五個好友一起參與已是極好的事情,又何必在乎輸贏呢?”
趙辭切了一聲:“若你是來陰陽怪氣的,那你可以走了。”
他跟趙燮接觸的很少,但不妨礙他知道這個人看自己不順眼。
畢竟是四皇子的人,怎麼可能對“高度疑似有爭儲傾向”的自己假以辭色?
另外,這個人修為相當不錯,跟自己比鬥那次雖然認輸了,但切磋那幾招卻沒陷入半分劣勢,再加上手下四員猛將,態度優越一些倒也正常。
趙燮淡淡笑道:“此處乃烈王世子府,我自然要走了。不過還是想提醒殿下,此次比鬥只是第一次,以後還有很多次,還請殿下做好心理準備。”
趙辭撇了撇嘴:“你應該感謝宗人府允許投降,不然我白槍頭進去,黃槍頭出來,屎泡都給你扎穿!”
說著,晃動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長槍。
趙燮頓時面色一僵,便帶著人快步離開了,只拋下了一句:“以後這樣一對一的機會也不多了,我們以後手底下見真章吧!”
還有一個府官,轉過頭來做了一個歌喉的手勢。
“一群手下敗將得意什麼啊!”
祝璃忿忿不平地晃了晃胳膊。
馮苦茶倒是頗為淡定,反而看向楊墨:“老墨!你丫剛才不是說自己已經想通了麼?為啥臉色還這麼差?剛才那個衝咱們割喉的狗東西是你們楊家的吧?給你有仇怨?”
“沒什麼。”
楊墨沉聲道:“這件事以後我自己解決。辭哥兒,明日我們還來麼?烈王世子府再贏一場我們就……”
“來!為什麼不來?”
趙辭撇了撇嘴,聽項雲端說,明日再戰一天,後天就是府舉選府官,烈王世子府府官齊全之後,就會立刻開拔趕往邊疆。
也就是說,只要烈王世子府取得第三名,明天后天就是自己用皇極丹交換懸天蛛絲的最後兩天。
這個過程,不能被宗人府發現,不然就遭老罪了。
得小心謹慎尋找機會才行。
就是這種被手下敗將嘲諷,還得偷偷摸摸搞交易的感覺,實在有些不爽。
……
夜漸深。
闞府。
臥房。
闞落棠依舊被符紙封得嚴嚴實實的,這些天都是聾啞婆婆在照顧她的起居飲食,就跟照顧殘廢的人一樣。
任她怎麼求情,聾啞婆婆都不為所動。
人家壓根就聽不見。
但她知道聾啞婆婆知道自己的意思。
因為從被軟禁開始,她就沒有吃過一口飯。
可這樣,能成麼?
闞落棠默默算了算,後天就是府舉,明天就是最後一天。
雖然不知道那三個獎勵中,究竟有沒有趙辭想要的東西,但那日回城,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些從臨歌出來的人,說趙辭一天連戰了十幾場。
這麼拼命,想必是有了。
可這幾天,爺爺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那強硬的態度,還是她第一次從爺爺身上看到。
爺孫倆相處這麼久,互相之間十分了解。
她很清楚,闞天機知道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任他如何勸阻都不會回頭,除非能軟禁自己一輩子,不然出了這扇門,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但他還是選擇了軟禁。
看樣子。
即便要商量,也是等到府舉之後了。
“唉……”
闞落棠暗暗嘆了口氣,飢餓讓她腸胃糾結,乾渴讓她嘴唇乾裂。
今日,應該等不到了吧?
正在這時。
“吱呀!”
門開了。
似有什麼木製的東西落在了桌子上。
然後就響起了杯盤碰撞的聲音。
清粥小菜的香味傳來,她有些牴觸,卻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
闞落棠真有些生氣了:“都說了我不吃!”
她也不知道,對一個聾啞婆婆這麼發火有什麼意義,可心裡就是憤懣。
“爺爺給你送飯也不吃?”
“嗯?爺爺?”
闞落棠愣了一下,發現闞天機正端著粥坐在床邊,幾日不見,他好像又老了些。
闞天機眉宇間滿是疲憊,恨鐵不成鋼道:“我就不該慣著你,不然你也不會以為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攔著你不讓送死,你就絕食自殺是吧?”
“沒,沒有!”
闞落棠眼眶有些發紅:“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又怎敢輕易摧殘?我只是想再爭取一個再跟您解釋的機會!”
“嗯!”
闞天機搖了搖頭,食指中指並起一揚,限制闞落棠行動的符紙便化作了灰燼。
他把粥碗遞了過去:“先吃完再解釋吧!”
闞落棠接過粥碗,聞著清香,只覺味蕾被瘋狂撩撥,卻還是不為所動:“若我吃了,您再把我綁起來怎麼辦?”
闞天機噎了一下,忿忿然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去了北三郡幾天,就被一個小子迷得要死要活,爺爺這十七年白養你了對吧?”
“不!”
闞落棠搖了搖頭:“爺爺!落棠不願欺騙您,十殿下心懷悲憫,行事又不拘一格,的確是我生平僅見之男子,心中的確有些許仰慕。
也的確想過,若此生註定與他相伴,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只是,這些仰慕並非男女之情。
也遠不能讓我下定決心一生追隨。”
“哦?”
闞天機看著她:“那你為何要做出這般選擇?”
闞落棠毫無躲閃地與他對視:“爺爺!此北三郡之行,我本想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一副藥不能救民於水火,那便千副萬副。
可我後來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那樣的。
上萬顆練氣丹,那些官吏已經得到了七千顆,卻還是對另外五千顆虎視眈眈。
官欺吏瞞。
就連派出去的九皇子也選擇了順水推舟。
爺爺!
北三郡矗立千百年,官吏俸祿消耗何其巨?
若拿出這些錢財,凝一朝之力鎖陣,何愁困局不解?
我想明白了,北三郡百姓之禍,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闞家世代贖罪,北三郡卻還是以往的模樣,也並非歷代先祖奉獻得不夠多。
而是我們從根上就錯了!”
闞天機眉頭一顫:“錯了?如何錯了?”
闞落棠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沒有權力的慈悲就是笑話!”
闞天機:“!!!”
他濁眼圓睜,瞳孔彷彿經歷了地震。
闞落棠將粥碗放在了床頭,踉蹌下床,跪在了老人面前:“爺爺!大白就在外面,它還活著,但是瘸了,落棠可能這輩子都治不好它。
以後我還想去北三郡,但不想再因為那些官吏一句欺瞞,就倉皇奔襲半個月。
更不希望任何一片赤心因為他們黯然退場!
我想要權力!
我想要真正能改變這一切的權力!
我想要追隨十殿下,無關一時興起,無關風雪月,我只是覺得,十殿下是唯一能夠助我實現宏願的人。
我想要北三郡陰霾不在,了卻先祖夙願。
我想要闞家世代無法償還的歉疚,在我手上終結!
落棠不孝!
求爺爺成全!”
說罷。
伏地叩首。
闞天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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