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粥粥抬頭看了一眼，咀嚼水果的動作稍稍慢了些，她盯著他，板著小臉說道：“不可以。”
“嘖，還真是可愛呢。”艾爾也不生氣，但屁股也沒從椅子上抬起來就是了。
剛才他是坐下來後才問的那話，可以說是很沒有誠意了。
他雙手交握隨意放在桌上，笑看著粥粥，金髮碧眼，中文很流利。
他很年輕，看著二十七八的樣子，身上乾乾淨淨，就連頭髮都梳得一絲不苟，一派紳士風範，然而落在粥粥眼裡，只有虛偽。
她不喜地皺了皺眉頭。
見狀，艾爾從兜裡取出一顆糖來遞給她，“這是見面禮，送給你。”
說著，放在了她面前。
粥粥看了看，又看了他一眼，艾爾臉上掛著笑，見她看過來，衝她擠了擠眼，有些俏皮地說：“這是叔叔親手做的哦。”
叔叔？粥粥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她眉頭皺得更緊，看了眼手邊的糖，忽然從包包裡的瓷瓶倒出來一顆紅色的藥丸遞給他。
艾爾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有些驚訝道：“給我的？”
粥粥點頭，認真道：“回禮。”
“好。”艾爾接過，放在鼻尖嗅了下，只聞到了一股水果的清香，他放到嘴裡嚐了下，很像超市裡賣的水果糖。
他抬了抬下巴，“你也嚐嚐我的吧，我做的糖很好吃，吃過的都說好。”
是嗎？粥粥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倒是沒讓他失望，她扒開糖紙，隨意放到嘴裡，嘎嘣嘎嘣嚼碎嚥了下去，像是還沒過癮一般，又從瓷瓶裡倒出一顆扔到嘴裡。
見狀，艾爾眼裡的笑意更深，果然，小孩子都逃不過糖的誘惑。
“還要嗎？”他問道，磁性的聲音裡帶了幾分誘哄的意味。
粥粥正要說話，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扭頭看去，正看到秦任端著飯走了過來，他的手緊緊攥著盤子，骨節發白，即便面上沒什麼表情，她也依舊能感覺到他的緊繃。
大哥怎麼看起來好像有點害怕的樣子？
艾爾也看了過來，看到他，面上笑意更深，手指輕釦著桌面，笑道：“怎麼，許久不見，這麼不歡迎我嗎？怎麼說，我們也曾經是合作伙伴呢，是吧，一號。”
聽到這個稱呼，秦任身子僵得更厲害，眼睛死死盯著他，看到他的面容時，眉頭忽然一皺。
他怎麼看起來甚至比十年前還要年輕？
來不及細想這個問題，秦任快步走上前把粥粥護在身後，戒備地看著他，再次重複道：“你為什麼在這裡。”
“來做學術交流呀，這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艾爾雙腿交疊，輕靠在椅子上，一副閒適的模樣，“而且，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我也是時候來驗收一下我最重要的實驗成果，你說是嗎？一號。”
這個禽獸！
想起那些可怕的經歷，一串串冰冷的資料在耳邊響起，他看著他的眼神也毫無溫度，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跟身旁另一個實驗臺上的褲衩的小白鼠一樣。
對這個變態而言，也確實沒什麼區別。
秦任手緊緊攥在一起，努力剋制著情緒，只是身子還是忍不住地顫抖。
正想著，一隻小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他低頭看去，正對上粥粥的小臉，她的眼裡滿是擔憂。
秦任的心暖了下，緩緩鎮定下來，目光觸及她手邊的糖紙時，瞬間臉色大變，再也保持不住偽裝出來的平和，聲音裡也帶了幾分顫抖，有些急促地問道：“粥粥，你吃他給你的東西？”
粥粥點頭。
見狀，秦任眼前一黑，差點兒暈過去，他緊緊掐著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步走上前把盤子放下，隨即將粥粥抱起，冷冷看著艾爾，聲音低沉到了谷底，他一字一句道：“別動她！”
少年眼裡的冷意幾乎化為實質，還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要是敢動粥粥一下，他就和他拼命！
艾爾笑看著他，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還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放狠話的樣子，像是看到了小白兔威脅獵人的一幕，只覺好笑極了。
食指和拇指捏著，比了個“ok”。
秦任被他的眼神有些激怒，想起了什麼，又有些忌憚，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抱著粥粥大步往外走去。
“大哥，飯……”粥粥手指著桌上，卻發現秦任抱著她的手都在抖，眨了眨眼，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緊張。
現在該緊張的人不應該是艾爾嗎？
“別說話，大哥這就帶你去醫院，別怕。”秦任安撫道，也不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粥粥更懵，她沒害怕呀。
但看著秦任緊張的樣子，她還是把這話嚥了下去。
司機正坐在車裡打盹兒，忽然看到他們兩個進來，還有些驚訝：“大少爺，這就回去了？”
“去醫院，快！”秦任急急催促道。
他神色焦急，司機還當是出了什麼事兒，也不敢耽擱，立馬發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粥粥被安排做了十幾個體檢，還被抽了一管血，她心疼地齜了下牙，一番檢查下來，也有些累了，蔫噠噠坐在床上，手捂著肚子。
好餓啊。
“粥粥怎麼了？”沒多久，秦奶奶就來了，她看著粥粥，嚇得臉色煞白，急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粥粥也不知道，她扭頭看向秦任。
秦任沒說艾爾的事，只道：“粥粥可能吃壞東西了，我帶她來檢查一下。”
說著，他的心又跟著顫了一下。
艾爾的糖，哪裡是糖，分明就是毒藥！
想到了什麼，他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氣壓，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
見他這樣，粥粥想了想，從瓷瓶裡取出一顆定神丸遞給他，“大哥吃。”
秦任滿心都記掛在檢查報告上，根本就沒吃的心思，遂搖頭拒絕。
好吧。
粥粥也沒強求，轉而扔到自己嘴裡吃了起來。
聽說她是吃壞東西了，秦奶奶趕忙看著粥粥，又見她一直捂著肚子，頓時心疼得不行，“這怎麼就吃壞肚子了呢？肚子疼不疼？”
“不疼呀。”粥粥軟乎乎說道。
她面色紅潤，除了看上去有些蔫沒其他的異樣，反觀秦任，他狀態極差，看上去更像是那個生病了的。
這下子秦奶奶也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你捂著肚子做什麼？”
聽到這話，粥粥癟了癟嘴，可憐巴巴道：“餓。”
她本來就吃得多，中間得要加頓餐的，秦奶奶給她帶的零食她很快就吃完了，又餓了，正等著吃午飯，結果還沒吃呢，就被秦任抱過來抽血檢查了。
她委屈地“控訴”著秦任的行為，聽得秦奶奶也差點兒笑出聲，看大孫子表情不太對，沒說他什麼，好笑地摸著粥粥的肚子說：“那奶奶去給我們粥粥買點吃的？”
“好！”粥粥眼睛一亮，使勁地點著頭。
沒多久，她就帶了一堆的飯過來了，粥粥風捲殘雲一般吃著，顯然是餓狠了。
見秦任的臉色還是不大，秦奶奶安慰道：“沒事，我看粥粥狀態還行，粥粥身體挺好的，吃點東西不用那麼緊張。”
她還以為他說的吃壞東西只是吃冷飲或者垃圾食品這些，根本就沒往艾爾身上想。
當然，這也是秦任故意沒說的，怕嚇到她，也怕她衝動，會不管不顧地拿刀過去砍他。
畢竟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聽到這話，秦任有些牽強地扯了下嘴角，“嗯。”
見他還是放心不下，秦奶奶也不再勸了，專心看著粥粥吃飯。
填飽肚子，粥粥的氣色看著更好了，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正在這時，穿著白大褂的秦澤走了進來，說：“檢查報告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