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海林博物館。
這個時間，明明已經閉館了，但整個博物館仍然亮堂堂的。
“揚哥，這燈亮著，不會是在歡迎你吧？”
陳彥光跟在張揚旁邊，一口一個哥。
求人幫忙的時候，富二代公子哥還是很講禮貌的。
不過他要求和張揚各論各的。
“光哥，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裡的燈都是一個總閘呢？”張揚微笑著說道。
“絕無可能，一定是在歡迎你。”
“我……”張揚正要反駁，汪建業已經陪著他大伯，從一樓的休息室裡走了出來。
走進以後，張揚發現，今天的伯侄倆有點怪。
汪館長的臉紅彤彤的，眼神有些無光。
汪大師倒依舊是滿臉慈祥的笑容，但呼吸聲有點重，好像剛剛劇烈運動過。
“幾天不見，甚是想念啊，張揚。”汪大師笑著和張揚擁抱了一下。
這個舉動，讓在後面旁觀的陳彥光看的眼皮直跳。
張揚，你不會是汪大師的私生子吧？這也太親熱了！
輪到陳彥光時，汪大師就只禮貌的握了下手。
來之前張揚打過招呼，所以他知道陳彥光的身份。
但以汪國聲的年紀，什麼樣的高樓倒塌他都見過，就算是陳彥光的老爹來，他也不會阿諛半分。
汪建業就不一樣了，和張揚握了手後，在面對陳彥光的時候，臉上擠滿了笑容不說，還特地意說了聲：“歡迎光臨。”
“汪館長客氣了。”陳彥光端著架子答道。
張揚看見這一幕，在心裡搖了搖頭。
他大概已經摸清楚了這個榜一大哥的性格，為人處世，多少是有些病態的。
你太尊重他，他就不把你當人，比如那些女主播。
讓張揚和陳彥光結緣的小梨花，已經回去直播了。
你完全不尊重他，他又會想方設法的報復伱。
就像之前騙他的錢的那幾個騙子，錢是小事，但把他當傻子，就忍不了。
顯然，汪建業踩雷了。
不過還好，汪家現在的話事人，是汪國聲。
四人在會客室坐下後，汪建業把這次南下去羊城的收穫，挨個擺了上來。
看到桌上的瓶瓶罐罐，汪大師臉上笑意更甚：
“張揚，你這眼力，要是放在亂世，少說能在軍閥身邊當個軍師。”
“哈哈哈，老師說笑了，那我豈不是要被關在籠子裡，當一個鑑寶寵物？”張揚笑著接下了汪大師的玩笑話。
陳彥光沒聽張揚和汪國聲聊天的內容，他的目光，已經完全被桌面上的東西吸引住了。
他看向汪大師：“這都是真的嗎？汪老師。”
在論真假的時候，榜一大哥叛變了，選擇相信汪國聲。
“當然，每一個都是如假包換的真品，和珍品。”
“一個真是真實，一個珍是珍貴。”汪國聲樂呵呵的說道。
“這個青銅鍋也是？”
“這是簋。”張揚糾正道：“上次我直播的時候，不是科普過嗎？”
“直播？什麼直播？你不是剛回來嗎？”陳彥光一臉疑惑。
還好有個汪建業在，主動幫忙科普了一下。
聽完以後，陳彥光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三個人，小聲問：“青銅器，你們也要賣嗎？”
他今天來，是按照之前和張揚的約定，挑兩件老古董的。
“青銅器不能賣，但是裡面的銘文可以賣。”
汪建業邊解釋，邊從長條形的匣子裡，取出一張宣紙。
展開以後，是用墨水拓印出青銅器銘文。
這個西周中期的青銅簋，內腹一共有三十八字銘文，現在全部拓印到了白色的宣紙上。
張揚看到這種東西的第一反應是：這也能賣？
第二反應是：賣了的錢，要不要給鍾老分一點，畢竟這是人家幫忙拓印好的。
不過看汪建業和汪國聲的表情，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個活兒了。
陳彥光也很感興趣：“這東西好，看上去很高雅。”
“東西我要了，但是你們應該會控制這東西的量吧？”
他沒少逛拍賣會，對“拓本”之類的東西，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總結一句話：物以稀為貴。
“我們可以保證，這張，是世界上唯二的。另外一張，會永遠藏在羊城博物館。”
汪館長甚至展示了他們和鍾老籤的協議，保證另一張拓本不外傳。
“厲害啊，看來今天我收穫不會少了。”陳彥光的笑容逐漸燦爛起來。
“那，建業，你把剩下的東西介紹一下吧！”汪國聲吩咐道。
“好的。”
汪建業開始逐一介紹：
“這些都是張揚淘來的，有些是在鬼市，有些是在羊城的地下古董行。”
“從年代最遠的開始，北宋，耀州窯青釉碗，估價12萬。”
“明洪武二十二年，朵顏衛指揮使司之印，估價4萬。”
“明宣德，藍釉弦紋三足爐，估價18萬。”
“明萬曆，青花歲寒三友紋……”
“……”
“清雍正，黃楊木雕羅漢坐像，估計3萬。”
“等一下。”張揚打斷了汪建業。
剩下的都是清後期的瓷器，沒幾個值錢的，這個羅漢像的價格，顯然關鍵。
在張揚眼中，這尊幾十上百萬的羅漢很適合陳彥光，剛好用來送給他未來的岳父。
倒不是因為他有錢，這東西品質在這裡，拍賣肯定更划算。
而是因為羅漢像，寓意著自律、上進，簡直是為他岳父量身定做的。
“這個就值3萬。”汪建業似乎猜到了張揚要說什麼：“這是伯父鑑定過的。”
“怎麼了？張揚你有什麼問題？”汪大師一臉疑惑。
“這個是張揚要買的，和那個乾隆的瓶子一起，花了八萬。”
汪建業還有半句話藏著沒說，那就是：
乾隆民窯的膽瓶也就一萬多，這個雕像才三萬，八萬塊，虧了一半。
張揚，看走眼了！
“這樣啊，這個雕像是不是有什麼門道啊？”汪大師看向張揚。
普通的清中期木雕漆金羅漢像，得品相特別好，才能值八萬。
眼前這座顯然不是。
“因為這是施天章雕的啊！”張揚有話直說。
“你說的是竹雕大師、嘉定三藝人之一的施天章？”
汪大師聽過這個名字，相關的資訊馬上從記憶裡調出來。
“施天章是誰？他很厲害嗎？”陳彥光問了問身旁的汪建業。
在汪大師重新拿起木雕，找尋雕刻者是施天章的證據時，汪館長已經查到了施天章作品的拍賣記錄。
最貴的記錄，是在17年底拍賣的、他雕刻的百工圖筆筒，落槌價，1173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