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館長看出來了？”
韋老闆嬉皮笑臉，若有所指的問張揚，還多補充了一句：
“這是我10年買的，那時候……”
“停！”張揚做了箇中止的手勢。
他感覺對方多少沾點，趕緊叫停。
“韋老闆，沒文化就算了，你好歹沒事刷刷逗音吧？”
“這面相，很明顯是無語菩薩呀！”
張揚直接拿出景地鎮陶瓷博物館裡，沉思羅漢的照片。
那件羅漢瓷雕的開臉，和這件隋朝的菩薩像，五官和神態都非常相似。
非要扯大人物，沒那個必要啊，又不能增值。
這時候，韋老爺子又適時的出來補了一刀：
“看看，我當年讓你多讀點書，你不信，現在丟人了吧？”
這話一下子就讓韋老闆徹底熄火了。
後面他除了交代藏品的來歷，再沒多說過一句廢話。
親爹被懟了，韋福光這個做兒子的，當然要有所表示。
他笑得賊大聲。
說什麼“哈哈哈，原來我讀不進去書，是遺傳的我爸啊”之類的話。
連一向老持穩重的何館員聽了，都沒憋住笑。
張揚抿著嘴搖了搖頭，趕緊繼續剩下幾件藏品的鑑定。
韋老闆的收藏品類很集中，心思不雜，接下來連續好幾個箱子，開出來都是各類佛像。
早至南北朝，晚至明清，石雕的、銅鎏金的、木漆金的，都有。
共同的特點是：品相都很好，經濟價值都在幾十萬左右。
張揚照單全收，沒有文物風險，大部分又是流通的，底價收上來不會虧。
財務那裡的估價總額，很快逼近了兩千萬大關。
不過張揚已經幾乎沒有預算上的壓力了。
就剩四個盒子，你四個盒子的東西，能花光我三千萬的預算？
但是韋福光小小的劇透了一下，說他最後搬出電梯的四個盒子裡裝的，是他爸認為最值錢的四件寶貝。
能有多值錢？
張揚趕緊讓他開啟第一件。
一個和月餅盒子差不多大的錦盒，開啟以後，裡面黑布上，放著一塊青色的人頭形狀的玉雕。
上面竟然雕刻著一張奇特的人臉。
橄欖眼、鷹勾鼻、大耳環、闊嘴、長獠牙……
這種長相，一看就知道，這是古人對於神權人物或者巫師形象的想象。
「名稱：玉人頭像」
「材質：青玉」
「生產時間：公元前2100年」
「詳細資訊：出土於漢江流域、後石家河文化的古玉人頭像，代表著江漢古苗族琢玉水平的巔峰」
竟然是後石家河文化出土的文物裡，最具代表性的東西！
張揚看到這個玉人頭像的第一眼，還以為這是三星堆文化。
畢竟這種造型神秘的人臉，還雕刻的這麼精緻，有點三星堆黃金面具的味道。
但如果是後石家河文化，也很合理。
三星堆文化和後石家河文化，都屬於長江流域文化的同一個“朋友圈”。
在傳說中的夏朝，它們是一條河邊的蠻夷，文化間有交流和繼承非常正常。
“館長？你沒事吧？”
何館員在身後小聲的呼喚了一下張揚。
他不敢大聲，因為他看得出來，這件玉上的紋飾，雕刻的應該是古代的巫師。
張館長盯著它一動不動，該不會是在接受傳承吧？
“啊，沒事啊。”
張揚回過神來，現在要登記這東西。
“後石家河文化，玉人頭像，青玉，長6.4厘米，寬9.5厘米……估價……”
估價？這咋估？
張揚覺得，就算是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那些專業量刑的人，都定不了這東西的具體價值。
這玉人頭像，號稱是“華夏史前玉器的巔峰”，直接給個二級文物不過分。
然後就可以判了……
“韋老闆，要不還是你說說，這東西拍下來花了多少錢吧？”
張揚在玉器的背面發現了一張標籤紙，很明顯是拍賣品。
“我16年的時候，花了八百多萬拍的。”韋老闆答道。
16年的八百多萬，相當於現在的……八百多萬。
這個價格，從一個博物館館長的角度來算，張揚覺得不划算。
反正是他的話，肯定不會拍。
他決定先緩一緩，繼續看看。
因為按之前的經驗，韋老闆藏品的種類都很集中，如果都是這種石器時代的古玉的話，有沒有買的必要還是個問題。
“這件先擱置吧，八百多萬，我要和汪大師商量一下。”
張揚隨便找了個藉口，副館長的副字，就是這時候起作用的。
有事兒可以推到汪家人身上打掩護。
“行，揚哥，再來給你看件大貨。”
韋福光迫不及待的開啟第二個錦盒。
這個盒子比剛才裝玉人頭像的盒子還要小。
裡面平放著一枚黃白色的印章。
朝外的那一面，上面浮雕著一匹在松樹下吃草的駿馬，紋飾相當精緻。
張揚伸手就要拿起來，卻被韋福光叫住了。
“揚哥，這個你當心一點，禁不起一點兒磕碰啊。”
“放心。”張揚點點頭。
他把印章稍微拿起了一點點高度，這樣掉也掉到盒子裡。
阿韋都已經把期待感拉的這麼足了，當然得直接去看底座，看看這到底是誰的印章。
陽刻的四個篆體字，雕工不錯嘛。
這兩個字是……乾隆？
合起來是【乾隆御筆】？！
“我焯！”張揚驚歎一聲，趕緊先把印章放下，別被訛上了。
再看物品資訊：
「名稱：乾隆御用玉璽」
「材質：壽山芙蓉石」
「生產時間：1743年（乾隆八年）」
「詳細資訊：清代乾隆皇帝所用玉璽，用上品壽山芙蓉石雕刻而成，紋飾精美，工藝精湛」
還真是乾隆皇帝的玉璽……張揚有點不敢相信。
看看這沒有雜質的芙蓉石，再看看這精緻的牧馬圖，這是一個農家樂審美的皇帝能用的東西？
他說不定就是拿著這個印章，在那些精美的書畫上題字後，蓋個章，表示自己收藏過。
“諸位，我聯絡下故宮的老師吧，這東西，我這裡廟小，供不下。”
張揚都不問價了，因為很明顯是天價，比剛才那件古玉貴得多。
“問過了，他們不收啊，捐倒是願意要，還答應給證書。”
韋福光無奈的搖搖頭：
“我爸他1600萬拍的，結果送去拍賣行，人家起拍價只願意定800萬。”
“那要不、你們還是繼續收藏吧？”張揚建議道。
“不行，必須斬草除根！”
影片那頭，韋福光的母親這麼久了第一次出聲，語氣非常決絕。
韋老爺子也對這個決定表示支援，不過他的理由是，他對韃子皇帝的玉璽不感興趣。
“實在不行，一個半月後，盛海有一場拍賣會，到時候我定1600萬的起拍價……”
張揚看在這麼多青銅器的份上，還是幫忙想了個主意。
沒想到韋福光好像早就在等著他了：
“揚哥，那就拜託你了。”
“你小子，想拍賣，直說不就行了，彎彎繞繞的幹嘛。”張揚沒好氣的說道。
韋福光非常認真的搖了搖頭：“那不行，我爸的東西，怎麼能耗費我倆的交情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