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張揚一邊說著下班的詞兒，一邊不停地叉掉新蹦出來的連麥申請。
直播間的富哥們兒好像突然變多了，現在竟然有人願意花38塊8，請他鑑寶。
這要是放在幾個月前，張揚能鑑到這群人破產。
不過現在，他有件更重要的事。
因為小楚剛剛在直播間發彈幕說：【人找到了】。
什麼人？當然是茅十七啊。
他消失了這麼久，電話不接、簡訊不回、老楚都準備把他除名了。
這要不是盜秦始皇墓去了，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張揚當然想第一時間去群裡看看熱鬧。
“誒？這個人的ID……怎麼好像是茅十七的號啊？”
張揚看著新發來連麥申請的賬號，有些出神。
點開一看，還是他點贊過的，而且還是男性，那應該沒跑了。
“喂？”張揚按下了接通鍵：“這位寶友你……”
“你是誰啊？”
影片那頭，出現了一張陌生的青年男子的面孔。
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鬍子拉碴的，有很重的黑眼圈，像連續加班了半個月的程式設計師。
這會兒已經安詳的閉上了雙眼。
聽到張揚的話，那邊的鏡頭驟然抬高。
這時候大家才看清，影片裡這個閉著眼睛的男人，此刻正躺倒在水泥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遭遇了什麼不測。
“什麼情況啊？連麥的人呢？”張揚衝對面喊道。
“我我我，我在。”
影片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不是茅十七還能是誰？
都是熟人，茅十七沒有磨嘰，上來就交代了他最近的去向：
“老師，我逮到一個盜墓賊，跟了他半個月，終於找到這小子的賊窩了。”
一個考古隊員，不好好挖墳，跑去打擊盜墓賊了？
這也是改造的成果之一嗎？
張揚只覺得逆天，他看著地上的人問：
“這人是你打暈的？”
說實話，他相信茅土工感受過自由的空氣後，應該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人大機率是暈了，而不是噶了。
“這個不重要。”
“他心跳呼吸都很正常，而且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和救護車估計不久就到。”
茅十七轉動鏡頭，對準了房間地面上的一些雜物。
大都灰濛濛的，像剛從土裡挖出來。
“我現在就擔心，他這些東西啊，沒什麼有價值的寶貝，給這小子送不進去。”
“老師伱幫我看看唄？”
【這是你該關心的事嗎？還是先跑路吧】
【感覺說話的這人，和主播認識啊】
【應該是警察吧，讓張大師提前量刑】
【就是便衣警察！不然誰會看到人暈了，還在關心古董？】
張揚知道茅十七為什麼關心這些古董。
這哥們兒，最喜歡看以前的同行出事兒。
當時看他刷逗音，刷的就淨是些、各地盜墓被判刑的短影片。
多少有點變態了。
考古隊人手一本《文物保護法》，大家都清楚，盜掘文物的最高刑罰是無期。
在沒有團伙、盜的又不是國家立牌保護的文化遺址時，刑期基本取決於盜出來的文物的質量。
要全是晚清的瓶瓶罐罐，估計一兩年就出來了；
但要是有三級文物，甚至一級文物，那就是五年往上。
茅十七現在就是想請張揚幫忙鑑定，他好提前爽一下。
等判決結果出來了，他還可以爽第二次。
張揚本來想拒絕的，沒意思，還以為秦始皇陵被挖了呢。
但桌上的一件金屬器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
“那件，對對對，就桌上那件。”
“你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嗎？”
桌面上，一隻長著金色翅膀的金屬鳥，正站立在圓盤形的底座上。
尾翼、翅膀和身子的比例，有點像公雞。
離譜的是，這隻金屬鳥的翅膀和尾翼，都呈現出像樹葉一樣扁平的形狀。
莫名有點機甲的味道。
張揚的第一反應是：有人把幾件不相干的東西，拼湊在一起了。
“是啊，這些我還沒敢動呢！”茅十七答道。
他懂張揚的意思，趕緊繞過一堆疑似出土文物的雜物，來到了桌子前。
鏡頭推近，開始給大家展示這件器物的細節。
「名稱：銀鎏金雉形盒」
「材質：銀、銅、金」
「生產時間：1025年」
「詳細資訊：遼代貴族使用的一種雉形盒，用來裝珍貴的飾物和金銀」
雉？原來這隻鳥是隻野雞啊。
靠近以後可以看見，這隻雉從腹部一分為二，頭部、背部和翅膀是蓋子部分，尾巴則和作為容器的腹部連在一起。
上面的鎏金，歷經千年依然儲存的比較完好。
依稀可以想象出，這件東西剛做出來的時候，放在房間裡肯定是金光閃閃。
裝東西的容器？張揚覺得，更多的還是裝飾品吧。
這毫無疑問是一件精美的出土文物，而且是遼代墓中的頂級陪葬品。
保守估價超過四十萬。
“這東西還不錯吧？”
茅十七問話的語氣中透露著期待。
畢竟整間房子裡，就數這隻鳥身上的金色最多了。
“這是遼代的文物，距今大概一千年左右。”
張揚先解答了一下彈幕的疑問，隨後回答茅十七的問題：
“這樣的金屬鳥，目前沒有任何拍賣記錄。”
“意味著，要麼是件孤品，要麼和它同款的文物，不是在地下，就是在博物館裡。”
“價值，很高。”
“好！”茅十七鼓著掌小聲喊道。
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快樂的笑容。
這是一個立志把盜墓賊都送進去的前盜墓賊。
張揚很好奇，楚振民到底跟他說了什麼，怎麼程二爺就沒有這樣的轉變呢？
……
“這些青花大碗要看一下嗎？”
茅十七指著地面上擺成三長條的青花碗說道。
“你別動，我先大致的看一下。”
等手機聚焦，張揚看清了青花碗上的紋飾。
他突然想起上次，給人幫忙做涉案文物鑑定的時候，也是一樣，全是清中期的青花碗。
一件疊一件，就像放在櫥櫃裡的吃飯的碗一樣。
這次更離譜，碗的紋飾都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是同一批窯出爐的？
張揚讓茅十七小心的拿起兩件青花碗，仔細對比了一下生產時間。
竟然都是1833年（清道光十三年）生產的。
難道是……
張揚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看看，這個碗裡棕灰色的，是土還是石灰？”張揚指揮茅十七說道。
後者用指甲挖了一點碗裡結成塊的土，用手指碾碎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應該是石灰，還有一些川渝地區的紅土。”
【？？？】
【這麼專業嗎？】
【我不信，萬一是雲貴地區的呢】
張揚也覺得茅十七的說法有點無厘頭。
不過根據他判斷，這還真是川渝地區的陪葬品。
在清中晚期時，那邊有一種特殊的喪葬習俗：碗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