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接個電話。”張揚示意寶友稍安勿躁。
誰能讓一個主播直播的時候接電話？
這個面子只給劉隊長。
電話一接通，劉隊長馬上開口說道：
“張揚，穩住他，千萬穩住他。馬上就要追蹤到了。”
“這麼慢？你們這效率行不行啊，我都鑑定半天了。”
“誰知道出來這種東西？”劉隊長被懟了，也很委屈：“我們以為是詐騙，等著你勸他報警呢。”
“行吧行吧，你們抓點緊。”
張揚結束通話電話，趕緊回到直播裡。
“寶友，不好意思啊，伱還有拍品沒？”
“還有幾件，不過不在這邊。”
“那可惜了啊。你可以給我們說說，你是什麼因為契機，接觸到了這個拍賣會嗎？”
張揚主動找話題：
“目前看來，這個拍賣公司有點問題，你說出來，讓直播間的觀眾也避下雷唄。”
這麼善良的要求，寶友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果然，影片那邊，寶友把手機固定在了桌面上，開始講故事了：
“我記得應該是上個月的時候吧，當時不是假粉彩的事情鬧挺大嗎……”
張揚一邊聽，一邊看著彈幕。
以他對自己直播間觀眾的瞭解，如果寶友的話裡，有什麼有用的人物資訊，這群人分分鐘就能把那個神秘的影片博主給挖出來。
五分鐘後，寶友的故事接近尾聲。
張揚也透過彈幕，找到了那個網紅博主，名字叫【拍賣十個小目標】。
口氣還挺大的。
點進去一看，一水兒的全是參加拍賣會的影片。
這些拍賣會，不全是同一場，但是特徵都很一致：
首先是房間很小，可能和初中的多媒體教室差不多大；
其次，展示拍品用的都是投影儀；
很難想象這是在21世紀舉辦的、單件拍品成交價動輒幾十萬的拍賣會。
最後是現場報價的方式；
每個人都舉個牌子，在那兒扯著嗓子喊價，有點像菜市場；
這勉強還能用原汁原味來解釋，但那個拍賣師落錘的方式……
哥們，你擱這兒敲木魚呢？
拍賣成功一件，功德+1？
就像是拍小影片拍累了，連錘子都懶得用力砸似的。
這種拍賣會，張揚看了渾身螞蟻爬，膈應。
不過最離譜的，還是博主成交以後的拍品展示環節。
確定不是直接去博物館，拍的裡面的館藏文物嗎？
張揚都認出了好幾件，是博物館同款的寶貝。
而這個拍賣會吸引這位寶友去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每拍四件就免一件的佣金……
這錢也忒好賺了。
“張大師，還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啥問題了。”張揚點點頭：“你的口供很清楚，而且合情合理，不像編的。”
“口供？老師你在說什麼呀？”
“等下警察上門你就懂了。別緊張，都是自己人。”
張揚看到彈幕裡，劉隊長髮了個OK的手勢。
應該已經妥了。
“我在拍賣會上買文物，警察也要管嗎？”寶友不解的問道。
“不是管你，是管拍賣公司。”
“就這件真品的漢代陶俑一出現，就已經把你參加的拍賣會，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什麼高度？”
“法院被告席座位的高度。”張揚笑著說道。
……
“來，歡迎下一位寶友。”
“老師您好，我有兩件寶貝，都是傳世的。”
“一件是這個……”
寶友攤開手，手掌上躺著一枚泛著金屬光澤的小印章。
大小和拇指生煎差不多。
“這是誰的瓦紐印章？”張揚問道。
一般印章最有藝術性的地方，都在背面的紐，也就是穿繩子、拿著蓋章的那個把手。
在古代，龍、烏龜、麒麟、虎、兔、羊、馬等等，都是印紐的題材。
但寶友這件，是瓦紐。
最簡單的印紐，造型就是一個弓起來的瓦片。
但這並不意味著印章主人的身份就是普通人，這只是古代推崇的一種簡約美。
“好像叫傅中君，我蓋一下你看看？”
寶友把印章翻面，正面還有紅色的印泥殘留，明顯是用過了。
他哈了口氣，對著桌上的白紙按了一下，果然是【傅中君】三個篆體字。
字是留白部分顯示的，是漢代常用的陰刻。
“你查了這個人是誰沒？”
寶友看起來就是有備而來的，張揚直接問。
“好像是傅太后的侄子，就是西漢末年的那個傅太后。”
“可以啊，那這是文物了，西漢末年的寶貝。”
寶友口中的傅太后，是漢哀帝的奶奶。
這人很有名，是因為在她孫子去世後，王莽篡位，直接把傅太后的墳給掘了，說她不配和漢元帝葬在一起。
王莽“掘墓者”的外號，就她的一份功勞。
【這不拷打一下寶友，東西是哪裡來的嗎？】
【挖的唄，不然還能從西漢一直傳下來？】
【有點像傳世的，因為有包漿了】
“這應該是晚清或者近代，從地下挖出來的。”張揚分析道。
“這東西到你手上就是這樣了嗎？”
“是啊，我父親傳給我的，我拿到以後，一直放在家裡。”
“那令尊是真能盤啊。”
“正常像這種銀質的印章，兩千多年，早就氧化變黑了，但是令尊愣是把外面黑色的部分給盤掉了一大半，已經有金屬光澤了。”
這份恆心和毅力，那些洗包漿的人一輩子也理解不了。
簡直就是“盤古”。
寶友再盤一輩子，應該有機會讓這印章光亮如初。
張揚豎了個大拇指，評價道：
“你這件是真正的傳世精品。”
“那現在值多少錢呢？”寶友問。
“按普通文物買賣的話，案值對應的刑期，應該在一年左右。”
【案值五萬以上是五年，那這件價值一萬出頭了】
“房管把那個算價格的，封五分鐘。”
“好了，寶友你可以拿下一件東西了。”
張揚期待的搓了搓手，這位寶友，看起來像是老九門的後人。
起碼，祖上也是挖過幾鏟子的。
寶友果然沒讓人失望，慢慢的從桌子底下，搬出了一件青銅器。
造型有點像床頭燈，高度也差不多，但是底座卻是一個大圓盤。
頂上還雕刻有一隻飛翔的鳥。
這造型，一看就是大名鼎鼎的漢代【博山爐】。
外形像一座險峻神秘的高山，上面有雕刻的往往有山峰、雲氣、瑞獸、仙人等等。
頂上的那隻鳥的名字，叫“朱雀”。
傳說漢代古人，在博山爐裡焚香，在爐前靜心打坐，想要藉此探尋到成仙的秘密。
不過很大機率最後因為薰香聞多了，頭暈眼花。
然後高呼：哈哈哈，道爺我成了！
“寶友，這東西你為什麼不盤呀？”
張揚看著爐身上的綠色銅鏽，痛心疾首的說道。
這東西不盤出點傳世的包漿，那指定是留不住的。
張揚已經想問對方捐不捐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