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提問完,陸小寧跑到永豐村口吃了碗拉麵。
過完元宵節,城市裡的服務行業終於陸續復工,永豐二村村口的蘭州拉麵館也恢復了營業,陸小寧終於不用再吃泡麵。
廚藝這方面,陸小寧屬實有些拉胯。
從小到大就沒怎麼做過飯,煮碗麵條都煮不好。
吃完麵回到出租屋,發現真有人回答他的提問。
是一個暱稱叫做“碧血劍”的答主,回答說基本只有一個法子:裝神弄鬼,具體點說就是冒充吐蕃人的神靈進行恫嚇。
底下還有長長的一段說明。
藏人跟漢人雖然同源同宗,但是由於青藏高原獨特的地理環境,衍生出了獨立的高原文化,跟中原文化有著明顯區別。
中原文化的核心是人定勝天。
從盤古開天到女媧補天,從精衛填海到夸父追日,再從后羿射日到愚公移山,中華文明史就是一部華夏先民與天神抗爭的歷史。
所以中華文明信奉鬼神,但是又不怎麼懼怕鬼神。
然而同樣發端於華夏大地的西戎、北狄、東胡以及南蠻等部落先民,在被華夏先民逐出中原之後卻衍生出了截然不同的文化。
這其中就包括從仰韻文化中衍生而來的吐蕃先民。
簡單點說,包括吐蕃先民在內的部落先民相比華夏先民更加崇拜或畏懼神靈。
所以只要營造出恰當的氛圍,假借吐蕃先民信仰的各路神靈來對其進行恫嚇,即便只有一人之力也可以在短時間內令五萬吐蕃大軍陷入混亂。
需要說明的是,松贊幹普之後吐蕃人大多改為信奉佛教,但是諸如羊同、象雄、大小勃律等部族仍舊信奉雅拉香波山神,千萬不要用錯神靈,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反而會讓吐蕃大軍更加士氣高漲,變得更兇殘。
這個碧血劍回答得還挺詳細,而且挺專業。
耳機中忽然響起陸溫的聲音:“喏,敢問仙尊在否?”
“在的,我在。”陸小寧點開介面,只見陸溫一個人站在一處山崖之上,在他身邊則豎著一根黑色的木樁,當即便問道,“這是發訊號的木樁?”
“喏。”陸溫叉手道,“已然與第九團約定好了子初時分動手。”
“好,那就等到子初時分準時出擊。”陸小寧又問道,“對了,問你個事,你知不知道駐紮在東邊的這支吐蕃大軍是哪個部落的?信奉的什麼神靈?”
陸溫道:“這支吐蕃大軍是羊同部落的,信奉雅拉香波山神。”
“好的,那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讓陌刀隊還有駝隊做好準備吧。”
陸小寧說完就開啟翻譯神器,先在漢語端輸入“我乃爾等供奉之雅拉香波山神,今晚不可以出營,出營則必有災禍降臨”,再在藏語端轉譯成藏語,最後用一款語音合成神器生成朱龍廣老師的口音,聽著就像是佛祖的轟轟隆隆的天降梵音。
……
“陸頭,時辰定了嗎?”
陸溫剛回到臨時營地,裴真和杜嶽就立刻迎上來。
崔河雖然坐著沒有動,手上也依舊在擦拭著陌刀,但是也把耳朵支起來。
“定了。”陸溫點點頭,又對崔河還有駝隊的領隊說,“崔隊正,秦掌櫃,我已經與田校尉約定好了,今夜子初左右我們向賽呂堡東門外的吐蕃千人隊發起正面突擊,屆時第九團的袍澤也會在我們動手之後出城夾擊。”
崔河道:“此事陸隊正定了就好。”
駝隊領隊也道:“但憑陸隊正安排。”
“好。”陸溫當即一叉手肅然說道,“如此,還請陌刀隊的袍澤以及駝隊的夥計先吃點乾糧,然後抓緊時間睡一覺,戰馬還有駱駝也喂點精料,把體力養足。”
“喏。”崔河和駝隊的領隊同時叉手唱喏,再然後各自轉身離開。
……
時間很快來到深夜十點四十五分,距離子初時分大約還有一刻鐘。
得到仙尊的提醒之後,陸溫當即來到崔河的跟前,叉手一禮說道:“崔隊正,我估摸著此時差不多也該到子初了。”
“嗯,應該到子初了。”崔河微微一頷首,他估摸著也快到時間了。
陸溫又道:“那就有勞崔隊正率陌刀隊突襲賽呂堡東之吐蕃千人隊。”
“陸隊正此言何意?”崔河聞言愣了一下,又道,“你不參與此戰?”
陸溫搖了搖頭說道:“我得去吐蕃狗的大營外守著,一旦吐蕃大軍出營來援,也能及時拖住他們,儘可能為駝隊進入賽呂堡爭取時間。”
讓陸溫孤身一人去吐蕃大營外守著當然是陸小寧的意思。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監控攝像頭不能離開陸溫超過百米。
如果只是偵察,還可以透過將畫面放大來進行觀察,但是要想把聲音傳播到吐蕃大營內裝神弄鬼,陸溫就必須抵近到一百米內。
離得遠了,監探攝像頭的聲音根本傳不到吐蕃大營。
“就憑你孤身一人?又能阻得幾時?”崔河自然不清楚箇中緣由。
崔河還道陸溫是想犧牲自己一人換取駝隊及糧食安全進入賽呂堡。
崔河之前根本沒有把陸溫放在眼裡,要不是因為有李嗣業的軍令,崔河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陸溫,更加不用說聽從陸溫的調遣。
但陸溫此時的決定,卻讓崔河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陸溫此人身手如何先不去說,只是這份義氣就已經勝過普通人多矣。
“能阻一時是一時。”陸溫灑然說道,“縱然只能阻住吐蕃大軍片刻,也能多讓一頭駱駝進賽呂堡,堡中袍澤家眷便又多三石口糧。”
“頭,我與你同往!”杜嶽毫不猶豫的站到陸溫身後。
“還有我,我也去。”裴真略一猶豫也站到陸溫身後。
杜嶽和裴真的自告奮勇讓崔河對陸溫又有了新的認識。
看來歸仁軍的這個隊正不僅膽識過人,而且深得部下擁戴。
當下崔河肅然說道:“陸隊正,還是由我率一夥陌刀兵前去監視吐蕃大營,賽呂堡這邊我會讓牛隊副率另外四夥陌刀兵聽你調遣。”
“不必了,崔隊正還是留在賽呂堡這邊吧。”
見崔河還想要爭執,陸溫便道:“崔隊正莫忘了,李使君命你聽從我調遣,剛才便是我與陌刀隊之軍令,還請崔隊正遵行。”
崔河無奈,只能叉手應道:“喏!”
“老裴,杜嶽,你們兩個也留下。”陸溫沉聲道。
裴真和杜嶽便也不敢多說,只能叉手唱了個肥喏。
崔河又肅然說:“陸隊正,請務必要活著回來,他日如果有機會前去長安,我請你喝最正宗的長安新豐酒。”
“喏。”陸溫叉手道,“敢不從命。”
崔河便啪的挺身立正,又拿拳頭撞了下胸前護心鏡。
站在崔河身後的裴真、杜嶽還有陌刀隊的其他陌刀手也跟著啪的挺身立正,再拿右拳重重的撞擊明光鎧的護心鏡,安西軍禮。
陸溫回了記安西軍禮,轉身離開。
目送陸溫走遠,崔河也帶著陌刀隊及駝隊摸黑下山。
很快就到山腳,崔河先讓駝隊在大約兩百步外等著,然後率陌刀隊趁著天黑悄然摸向賽呂堡東的吐蕃軍營。
這支吐蕃軍的防範重點是賽呂堡中的歸仁軍,至於身後,因為不到三里外就是羊同部落的四萬大軍,因而根本就沒有哨兵守夜。
陌刀隊很快摸到吐蕃軍營的柵欄外。
崔河再一揮手,陌刀兵甩出事先準備好的兩隻飛爪。
飛爪上事先包裹了麻布,鉤住木柵欄時只發出兩聲沉悶的篤篤聲,軍營內的吐蕃兵正睡得昏天黑地,根本毫無反應。
十幾個陌刀兵拉住飛索,猛然發力。
只聽喀嚓一聲,一段柵欄應聲倒地。
倒下的柵欄橫在壕溝上,正好形成了一道簡易木橋。
崔河舉起陌刀往前一引,數十個陌刀兵便蜂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