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吐蕃被滅了?!”
哥舒翰得知訊息後,反應也跟李晟差不多,都是張大嘴巴,那眼神中的震驚是想瞞也瞞不住,真的被震驚到了。
這真的是沒想到啊。
封常清不顯山不露水的,一下就來個大的。
好傢伙,居然直接把吐蕃滅了?竟然滅了吐蕃!真的滅了吐蕃?
“是的,吐蕃已然被滅。”段秀實得意的說,“吐蕃贊普尺帶珠丹,嗣子墀松德贊,大相仲巴傑還有達扎路恭、尚結息他們都被生擒活捉。”
“尚結息也被你們活捉?”哥舒翰更加的吃驚。
同時也有些失落,隴右軍付出好大的代價好不容易才趕跑尚結息並奪取九曲之地,結果安西軍竟然在邏些城外全殲了尚結息的十幾萬大軍,還生擒了尚結息!
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封常清的用兵真就這麼厲害?
這一刻,哥舒翰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能力,實在是因為封常清的表現太耀眼,耀眼到讓他都必須得仰視。
一仗滅掉了吐蕃,這可是堪比掃滅突厥的大功。
單憑平蕃這一戰,封常清就能與衛國公相媲美。
這一刻,哥舒翰真是嫉妒壞了,封二他憑什麼啊?
封二不過就是個寒門子弟,他憑什麼得此潑天之功?
然而事已至此,再嫉妒也沒有用了,總不能截殺了段秀實,然後派人冒領封常清的這份潑天之功吧?真要是這麼幹了,不光是封常清,安西的兩萬四千將士也不會與他干休,而且紙包不住火,聖人終究還是會知道真相。
當下哥舒翰只能放段秀實前去長安。
……
在長安興慶宮花萼樓。
李隆基小憩之後醒轉,來到三層露臺透氣,剛站了一小會,從底下春明門大街經過的行人便看見了頭頂的李隆基,當即紛紛歡呼聖人。
李隆基也是招手示意,他無比享受這種感覺。
世間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腳下對著他頂禮膜拜。
他就是這世間的主宰,這種感覺真的很上頭。
而且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的迷戀這種感覺。
但是看著看著,李隆基就開始變得傷感了起來。
因為他今年已經六十八了,再過兩年就七十歲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世間能活到七十歲的人可不多,活到七十歲的帝王更是鳳毛麟角,在古今帝王中間,他李隆基已經算得上是極為長壽了。
但是不夠,真的不夠,遠遠不夠,李隆基還想再活七十年!
他還沒有享受夠醇酒,他還沒有享受夠美人,他還沒有享受夠南面稱尊、萬邦來朝,四夷八荒九州萬民之生死榮辱皆操於手的帝皇人生。
人生,實在是太短暫,對皇帝來說尤其太過短暫。
隨即,李隆基就想到了幾個月前接到的安西邸報。
封常清在邸報裡向他奏報了賽呂堡大捷,同時也向他奏報了道家天師陸修靜的存在。
剛開始時,李隆基感受到的僅只是威脅,因為陸修靜陸天師代表著神權,而他李隆基手握的則是皇權,神權的存在無疑是對皇權的嚴重威脅。
到了現在,李隆基仍然認為陸修靜是個嚴重的威脅。
但是在感到威脅之餘,李隆基的內心深處也不可遏止的生出了長生之念。
自古以來,天界仙人之說都是縹渺難尋,至少史書上從未曾有明確記載,秦始皇曾遣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深入東海尋仙,可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李隆基一度認為仙人之說就是以訛傳訛,都是騙人的。
可是現在,道家天師陸修靜卻是真真切切的破界下了凡。
並且還在安西協助唐軍打了一個大勝仗,一舉殲滅了八萬吐蕃大軍。
既然道家天師陸修靜是真實存在的,那麼仙人必然也是真實存在的,既然仙人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天界也是真實存在的,既然天界是真實存在的,那麼修仙長生就不再是虛無縹緲之事,那麼凡人也是有機會成仙,也是有機會實現永生的。
所以他李隆基一定要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實現永生的皇帝。
不光是他李隆基要修仙永生,他還要帶著楊太真永享仙福。
想到這,李隆基真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安西去見陸修靜陸天師。
道家天師陸修靜不會無緣無故破界下凡,他一定是應天命而下凡,而陸天師所應的天命定然就是他李隆基的文治武功,是的沒錯,一定是天帝也為他李隆基創立的文治武功而感到無比欽佩,所以才派陸天師下凡來接引他。
猶豫了幾個月,李隆基決定承認陸天師。
李隆基不僅決定承認陸天師,還要給予最尊崇的尊號。
然而還沒等李隆基召來中書省的官員草擬聖旨,來自安西的捷報卻先到了長安,伴隨急促的馬蹄聲,一騎快馬自金光門風馳電掣般衝進了長安城。
“大捷,邏些大捷,安西節度使封常清率軍平定吐蕃!”
“大捷,邏些大捷,安西大都護封常清,已然滅掉吐蕃!”
“大捷,邏些大捷,大唐安西軍一戰掃滅吐蕃,生擒吐蕃贊普、嗣子、大相以及生根活佛等數十萬人,繳獲無算……”
快馬風馳電掣般從朱雀門橫街衝了過去。
朱雀門橫街上的行人卻一下子全炸了鍋。
緊接著,訊息就像風一樣傳遍整個長安城。
再接著,整個長安城都炸開了鍋,吐蕃亡了?
……
平康坊,南曲段七家。
假母從裡間款步出來,有些為難的說道:“諸位郎君請了,七娘今日屬實身子不便,無法起身待客,還請諸位郎君改日再來,改日。”
聽到這,幾位中老年尋訪客頓時間大失所望。
一位清癯的中年人道:“是真不便還是託詞?”
另一位中年人幫腔道:“別是瞧不起我們幾個?”
“幾位郎君言重了,滿長安誰不知曉幾位的詩才。”假母一臉媚笑的對其中一人道,“尤其是這位李太白李待詔,更是名滿長安的大詩人。”
好傢伙,敢情又是李白、杜甫這夥失意中老年。
岑勳道:“太白兄,定是七娘在考你,不如即興賦詩一首?”
“此有何難。”李白略一沉吟後吟道,“羅襪凌波生網塵,哪能得計訪情親。千杯綠酒何辭醉,一面紅妝惱殺人。”
“好詩!”杜甫幾個頓時間轟然叫好。
假母卻是急得雙手連搖,不住的致歉:“李待詔,李待詔,還有諸位郎君,七娘今日屬實身子不便,當真不是託辭。”
元丹丘當即也跟著起鬨:“太白兄,假母的意思是還不夠,不如再來一首?”
“一首?休說區區一首,便是十首百首又何懼哉……”李白甩了一下窄袖,正要接著再吟一詩豔詩,猛聽得外面十字街上響起一片喧譁之聲。
“諸位,似是出甚大事了。”喜歡熱鬧的杜甫說道。
同樣喜歡熱鬧的元丹丘當即便對段七娘失去了興趣,說道:“走走,瞧瞧去。”
當下一行人便湧出段七家,等到李白回過神來之時,院子裡已經只剩他一人,當下也只好有些無奈的跟著離開段七家。
來到外面,只見十字街上已經擠滿了人,人山人海。
似乎整個平康坊的尋芳客以及三曲姑娘都湧了出來,一窩蜂似的往北坊門跑。
李白趕緊攔下一位尋芳客,好奇的問道:“這位兄臺,平康坊外是出甚大事了?怎麼所有人都跟瘋了似的往北坊門去?”
“兄弟竟然不知?”那嫖客鄙夷的說道,“邏些大捷,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封節帥已經於數月之前率安西軍滅掉了吐蕃!吐蕃滅亡了,我大唐已經去了心腹之患!”
“甚?吐蕃亡了?”李白一下傻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