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電腦螢幕中一臉期待之色的岑參,陸小寧會心一笑。
果然,古往今來的男人都是一個德性,都喜歡談古論今,操心天下興衰大事。
當下陸小寧一邊拿手指亂戳電腦螢幕上看到的每一個人,一邊隨口胡謅道:“雖說天機不可洩露,不過你岑參好歹也是文曲星下凡,告訴你也無妨。”
這句話卻把岑參給帶偏了,激動的問道:“陸天師,我真的是文曲星君下凡?”
“那是當然。”陸小寧哂然一笑,又說道,“不光是你岑參,像李白、杜甫、王維還有高適他們也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只不過你們是以轉世投胎的方式下的凡塵,所以遺忘了前世的所有記憶,天界的一切也就都不記得了。”
岑參忽然間有所明悟,又問道:“然而陸天師並不是以轉世投胎下凡?”
“那是自然。”陸小寧繼續胡謅,“我是以無上法力強行破開介面才下的凡,只不過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就是法力所剩無幾,再無法移山填海,所以今後你們也別指望本座能以雷霆手段襄助大唐,頂多指點一下迷津。”
“學生豈敢。”岑參連忙說道,“能得陸天師指點迷津就已經是天大的機緣,學生等又豈敢再有非份之想。”
這會,陸小寧已經試過電腦螢幕中能看到的所有人,然而全部以失敗告終,他的意識再也無法降臨大唐。
就只剩下崔河還有跟隨崔河前去探路的一夥陌刀兵。
如果連崔河和他帶走的一夥陌刀兵也不行,那就說明昨天的意識降臨只是偶發,也就是隨機事件,這無疑是個糟糕的結果。
螢幕的對面,岑參又舊話重提:“請陸天師推演我唐國祚。”
“稍等片刻,這我得推演一下。”陸小寧查過百度之後道,“今年是天寶十二載,也就是公元753年,唐朝亡於公元907年,所以還剩下154年國祚。”
岑參聞言當即鬆了口氣,說道:“大唐還能有154年國祚?似乎還不錯。”
“不錯?那你可就錯了。”陸小寧哂然說道,“據本座演算,大唐兩年之後便會有一場浩劫,這場浩劫之後大唐就國勢衰微,不光丟了遼東南詔及西域,吐蕃大軍和回紇大軍更是連番攻陷長安,皇帝都淪為喪家之犬,再後來就更慘,皇帝徹底淪為閹豎的掌中玩物,廢立弒殺毫無顧忌,足足有四個皇帝死於太監之手,慘吶。”
“這個?”岑參還有身邊的安西軍驚得大氣都不敢喘。
頓了頓,陸小寧又反問岑參:“岑參,想不想知道是哪幾個皇帝死於太監之手?還有宦官專權又是從哪一個太監開始的?”
“這個……”岑參恨不得時光能倒流,他從來就沒提這茬。
因為妄議皇嗣的干係太大了,不是他這個六品判官能置喙。
天師可以隨便說,聖人也奈何不了他,但是他岑參不行啊,他就一個六品卑官,大唐聖人一聲令下,就能將他徒三千里、三萬裡。
這天之後,岑參就再沒有提過國祚這茬。
陸天師的這些話,還是留著跟聖人說吧,他擔不了這干係。
陸小寧則又問道:“崔河呢?怎麼沒看見崔河,他上哪去了?”
“喏。”岑參慌忙叉手稟道,“回陸天師的話,崔旅帥去前邊探路了。”
“探路?探什麼路,有本座在用得著他探路,讓他趕緊回來。”陸小寧想要試試還能不能意識降臨到崔河身上。
岑參不敢怠慢,趕緊派人把崔河給叫了回來。
稍頃,崔河鐵塔般的身影就出現在前方遠處,陸小寧便迫不及待的拿手指去戳,結果卻讓人失望,沒任何變化,意識仍沒有降臨到大唐。
不過陸小寧並沒有輕易放棄,而是繼續各種嘗試。
終於,當崔河進入到百米後,隨著陸小寧的手指觸及螢幕上的崔河,身邊場景便從逼仄的出租屋一下切換成無邊的沙漠。
這下,陸小寧終於是搞清楚了。
他的意識只能降臨到崔河身上,而且跟陸溫的距離不能超過一百米。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那就不得而知,或許這是時空之窗的預設值吧,就是開啟時空之窗後看到的第一個人預設為監控座標原點,意識降臨的機理多半也是這樣,觸發意識降臨的第一個人設定為預設受體。
至少目前應該是這樣子。
至於將來會不會有變化就不得而知。
陸小寧對此也不太在意,因為就目前這樣他都已經能做很多事情了,至少可以幫助封常清一舉重創甚至於分裂吐蕃。
……
此時在蔥嶺南麓播密川,一支由八千大唐安西軍外加兩萬拔汗那、疏勒、龜茲胡騎所組成的大軍正在浩浩蕩蕩行進。
這也是大唐的一貫做法,每次出征,都會徵召龐大的胡人騎兵從徵,正因此,安西軍才有能力以區區兩萬駐軍控制兩萬裡疆域。
與高仙芝並稱為帝國雙璧的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就在這支隊伍的中間。
封常清年約四十歲出頭,其貌不揚,紫色的圓領裘袍穿在他的身上,也完全沒有其他的藩鎮節度使那般的威武雄壯。
若不是隨行的數萬鐵甲森森的大軍,別人只會把他當一個尋常男子。
急促的馬蹄聲中,一名身披緋紅色圓領裘袍的年輕武將來到封常清身邊。
這個年輕武將就是怛羅斯之戰中曾經救過高仙芝一命的中唐名將段秀實,段秀實年約三十歲出頭,高大魁梧,看著十分的威武。
大唐的武將大多長得端正而又威武。
像封常清這樣的,在軍中其實很難出頭。
也就是高仙芝被封常清糾纏得煩了,才接納他當了傔從。
結果卻一不小心就替大唐培養出了一個不輸給他的名將。
“喏!”段秀實在馬背上叉手唱了個肥喏,又道,“節帥,于闐鎮有傳書。”
“于闐鎮的傳書?是李嗣業那邊出了什麼岔子嗎?”封常清微微一蹙眉,伸手從段秀實手中接過一節小筆管,拆封,然後展開。
只是掃了一眼,封常清便愣在原地。
“節帥?”段秀實當即關切的問道。
封常清示意大軍繼續前行,然後帶著段秀實來到了道旁。
“成公,你還是自己看吧。”封常清說著就將密信遞過來。
段秀實接過密信看了一眼,便吃驚的說道:“三百年前的陸天師破界下凡?還召來了西天大雷音寺的佛祖?李嗣業他瘋了不成?”
封常清皺眉道:“李嗣業並非愚昧無知之人。”
“節帥說的是。”段秀實道,“莫非當真有道家天師下凡?”
“是否真是道家陸天師下凡,見了便知分曉。”封常清道,“然而李嗣業說賽呂堡遭到了吐蕃大軍兩面夾擊,已危如累卵,此事須得重視。”
“不至於此吧?”段秀實道,“邊監門已經先一步去了孽多城,而且還有拔煥守捉城以及蔥嶺守捉城中兩千守捉郎隨行,再加上歸仁軍的三千募兵以及小勃律國的數千胡騎,不至於連個小小的賽呂堡都保不住吧?”
封常清沉聲道:“我擔心的就是邊監門!”
段秀實聞言神情一凝,說道:“明白了。”
封常清又說道:“你即刻率三千騎脫離大隊,火速趕赴孽多城,到達孽多城之後即刻發兵往救賽呂堡,賽呂堡乃是進兵大勃律國之要隘,不容有任何閃失。”
“喏!”段秀實當即點起三千輕騎兵,星夜兼程趕往孽多城。
然而,從播密川到賽呂堡將近兩千裡,而且都是崎嶇的山路。
段秀實的三千騎再怎麼快,也很難在半個月之內趕到賽呂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