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一躍起身,衝到窗前,只見一群群騎馬的黑影正在遠處聚集,看起來足有兩三百人。
“是是拓跋長順,一定是他,只有他的部落才有這麼多人!”張小環嚇得要哭了。
“是部落,不是馬匪?”李鄴若有所思問道。
“一回事啊!他們是党項人,部落在會州最北面,沒有生意他們是牧民,有肥羊了,他們就變身成馬匪。”
李鄴若有所悟,自己並不是肥羊,他們為什麼還來?十有八九是楊建把薛部懸賞的事情捅出去了。
“他們來了!”黑矛沉聲道。
李鄴當即立斷道:“你和張小環去一樓把大門頂住,我去樓上用弓箭收拾他們!”
不管張小環願不願意,黑矛拉著他的胳膊,將他強行拖了下去,商隊為了防狼,大門重新換了,非常厚重結實,而且一樓沒有窗,整個戍堡用大石砌成,異常堅固。
所以想攻打戍堡只有兩個辦法,要麼用撞木把大門撞開,要麼爬上頂層,從頂部向下進攻。
大門有兩個厚門閂,黑矛又拿了自己的鐵鐧插進去當第三個門閂。
他手提象鼻刀,從門縫盯著外面的動靜,一旦馬匪撞破木門,他就揮刀殺出去
李鄴用長槊把三樓的木蓋子頂開,他抓住殘破的木梯扶手向上攀去,將兵器先扔上去,最後一縱身抓住邊緣,奮力攀了上去。
三樓頂上是厚厚一層塵土,李鄴手執弓箭向邊上奔去,他身後背了三壺箭。
下面已經點燃了火把,數百支火把匯聚成一個火塘,李鄴觀察片刻,找不到他們的首領,索性拉弓疾射,十幾支箭如連珠一般射下去,每一支箭射下,必有一人慘叫落馬,火把落地熄滅,一瞬間,十幾人中箭落馬,都是一箭斃命,慘叫聲一片。
馬匪們反應過來,一起舉弓向三樓頂上射去,李鄴一個前滾翻,到了另一面,一側身,又是七八支連珠箭射下,射殺了七八人。
抓住對方沒有箭矢射上的機會,突然現身,一口氣射出五支箭。
擠在門口的二十餘人全部被李鄴兇狠的箭矢射殺,在遠處觀戰的拓跋長順眉頭一皺令道:“吹號撤回來!”
“嗚—”鹿角號聲吹響,其餘數十名馬匪紛紛掉頭撤回去。
拓跋長順年約四十餘歲,是會州党項部的酋長,他年輕時就在河西走廊上做了十幾年的馬匪,積累了大量財富,衣錦還鄉後他籠絡族人,被部落族人擁戴為新族長。
天寶五年後,唐朝因為財政困難,撤銷了大量軍城和戍堡,會州西北部的這座戍堡也被撤銷,會州駐軍被裁減七成。
拓跋長順看到了機會,再次帶領族人重操舊業,化身為馬匪,搶掠商隊和落單行人。
拓跋長順也很有手段,他會等粟特商人躲進戍堡才開始現身,戍堡裡放不下太多駱駝,必然有大批駱駝遺留在外面,他們把駱駝掠走,然後和裡面的人要價。
每個粟特商人交出七成的貨物,可以活命,反正駱駝被搶走,貨物也無法運載,粟特商人們只得屈服。
憑這一招,拓跋長順帶著手下撈取大量錢財,卻從不死一人,當然,裡面的人膽敢反抗,他們必然會斬盡殺絕。
張小環害怕就在這裡,因為他知道這兩個傢伙肯定要反抗。
拓跋長順聽說被射殺了二十餘人,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頓時氣得雙眼噴火,大怒道:“去砍樹做撞木,今天一定要把他們斬盡殺絕。”
所有的馬匪都撤到三百餘步外,抓住這個空檔,李鄴輕巧地攀了下來,戍堡是用粗糙的花崗岩砌成,上面凹凸之處很多,對其他人或許很難,對李鄴卻是再輕鬆不過。
他輕輕跳下地,敲了敲門,“老黑,是我!”
門吱嘎開了一條縫,黑矛探頭驚訝道:“公子,你怎麼在外面?”
“我從上面下來的,幫個忙,把屍體搬開。“
兩人一起動手把屍體搬開,收集了百支箭矢,李鄴拔出匕首將百支箭矢的箭桿切掉一半,李鄴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堡內,有點擔心道:“這個混蛋不會把我們關在外面吧!”
黑矛嘿嘿一笑,“他被我一拳打暈過去了,剛才他拼命勸我投降向對方求饒,我聽煩了。”
黑矛見李鄴將一支支箭尖朝上插進地面,頓時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好辦法!”
“看出來就趕緊幫忙,不用插太多,這玩意兒只能用一次,被他們發現了就會掃掉。”
黑矛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回去取了一個紅色葫蘆,低聲道:“這是鶴頂紅,我買來準備對付王憲,結果沒用上,正好現在用上了。”
呵呵!想不到老黑的心還挺黑的,不過李鄴喜歡。
“小心點,這玩意塗一點點就夠了。”
黑矛在每個箭尖上塗上一點點毒藥,片刻,一條長約一丈,寬三尺的毒箭道就做成了,對方要用大木撞木,這是必經之道。
“差不多了,我們回去!”
黑矛進了一樓,把門閂插上,李鄴又背上三壺好箭,還是從原路返回,攀巖世界冠軍在他這裡都得甘拜下風,動作靈巧之極,簡直退化成猿類了。
“嗚——”
遠處的號角聲再次吹響,正在休息的馬匪紛紛起身集結,這一次他們沒有騎馬,而是一人拎著一個馬鞍當盾牌。
李鄴啞然失笑,這會有用嗎?
莫說是馬鞍,就算是真正的盾牌也一樣顧頭不顧尾,而且用馬鞍當盾牌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他們沒法用弓箭了。
這就是馬匪們的愚蠢之處,他們不懂得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
李鄴冷笑一聲,拉弓如滿月,一箭射去,一百五十步外,一名馬匪慘叫一聲,跪到在地上,他的大腿被一箭射穿。
緊接著李鄴連射十幾箭,十幾名馬匪倒地,不是被一箭爆頭,便是被射穿大腿。
拓跋長順的長子、指揮首領拓跋秀終於反應過來,大喊道:“射箭封住他!”
一百五十多名馬匪騎馬奔跑上前,一起向戍堡頂上放箭,密集的箭矢壓制了李鄴。
拓跋秀大喊道:“去撞門!”
三十名馬匪抱著一根大木頭向大門衝去,李鄴並不因為對方會遇到埋伏就放過他們,他側身從縫隙放箭,每一箭就倒下一人,一百多步,三十名馬匪被射殺近二十人,好在他們人數眾多,立刻有二十幾名馬匪奔上前,補充上去。
三十幾名馬匪抱著撞木眼看接近大門,忽然馬匪一片慘叫,紛紛倒地,捂著腳哭喊,撞木轟然落地,翻滾到一邊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帶著一道寒光從戍堡後閃出,一陣狂風似地衝上前,寒光飛閃,血光迸射,一顆顆人頭骨骨碌碌滾地,包括腳受傷或者沒有受傷的,三十餘人在眨眼睛被殺得乾乾淨淨,黑影轉身又向戍堡後奔去。
一百多名騎兵都看呆了,他們忽然反應過來,大喊大叫向戍堡背後奔去,戍堡背後人影都沒有,迎接他們只有戍堡上方無情的射殺,每一支箭射出,必然有一名騎兵爆頭落馬,轉眼間被射殺了二十餘人,這些馬匪膽寒了,掉轉馬頭便拼命奔逃,李鄴又追著他們背影一口氣射出九支箭,射殺了九人。
李鄴算是看透了,這幫傢伙就是普通的牧民,連騎射都不會,只能勉強立馬射箭,估計是他們搶掠粟特商人太順暢了,一個個都不願意吃苦練武,今天他們嚐到滋味了。
李鄴索性把弓箭背在身上,提著兵器滑下二樓,又從樓梯下到一樓,只見黑矛手提大刀正盯著門縫向外看。
張小環躲在幾頭駱駝背後,拼命唸佛誦經。
黑矛一回頭看見了李鄴,“啊!公子怎麼下來了?”
李鄴冷笑道:“不用高看他們,這些馬匪只會欺凌手無寸鐵的百姓,把門閂開啟,我們出去將他們斬殺殆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