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感覺自己手都不是自己的，是在凌夜雪眼神的指揮下，按下了手機的接通鍵，還按下了那擴音鍵。
馬上就從手機裡傳來顏紫月不滿的聲音，“好慢，你幹嘛呢，老奶奶都比你接的快。”
李塵光看了看凌夜雪，凌夜雪已經停下筆，沒有再做作業，就這麼面無表情的望著李塵光跟顏紫月通話。
他只得低頭看看手機，低聲回了句，“剛剛，在忙呢。”
“忙什麼？”
這傢伙沒有邊界感的嗎，會有人這麼追著問嗎。
“寫作業呢，”李塵光回答。
“那你等會寫，我先考考你。”
“啊？”
“我找到了點好玩的題目，限你三秒之內回答，你要是答錯一道題，就是你輸了，明白了嗎。”
“啊？”
李塵光兩個“啊”表達了他此時內心巨大的困惑。
他完全不明白顏紫月這是在做什麼，大晚上的打電話讓自己答題？
而且什麼輸了？
到底是跟誰在比，贏了又有什麼獎勵嗎？
顏紫月沒跟他廢話。
已經得意的開問了，好像她已經贏了似的。
“哼哼，超過三秒就算輸，請聽題，貓會喵喵叫，狗會汪汪叫，那鴨子呢？“
李塵光試探性回答，“鴨子會嘎嘎叫。”
“那雞會……”
“……機會需要自己把握。”
“好，我算你厲害！”
顏紫月氣道，“那現在你在沙漠中快渴死了，你眼前有兩瓶水，一瓶毒藥，一瓶尿液，你會選擇喝什麼？”
“我會選擇喝兩瓶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恨，你去死吧。”
手機裡傳來顏紫月不爽的大喊聲，還有什麼像是腿擊打水面的聲音，好像那傢伙正在浴缸裡泡澡，然後手機迅速被結束通話了。
搞的李塵光一臉莫名其妙。
凌夜雪美麗的小臉上彷彿蒙了一層寒霜，盯著李塵光道，“你們感情什麼時候這麼好的，大晚上還特地打電話給你玩遊戲？”
“我也不知道啊。”
李塵光沒撒謊，他真不知道。
至於感情好什麼的，他更是完全感受不出來。
這位大小姐行事反覆無常，詭計多端的，他哪裡知道。
“騙鬼呢，你就是看她漂亮想勾搭她。”
“拜託，看誰漂亮就勾搭誰，那我第一個不該勾搭你嗎？”
李塵光幾乎是脫口而出，話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
凌夜雪也是愣了愣，抿了抿小嘴，粉嫩唇角難掩笑意，隨即別過小臉，“哼”了聲道，“誰信你啊，快點給我寫，還愣著做什麼。”
“哦哦。”
李塵光連忙在凌夜雪身旁坐下，默默的繼續做作業。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筆尖摩擦紙業的輕微聲音。
夜深人靜，燈火搖曳。
紅袖添香，美人在旁。
這是李塵光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甚至都覺得有些夢幻了。
直到許久之後，凌夜雪突然有些幽怨開口，“明天能不能好好考試，要被清退了，你能不能認真點啊。”
“哦。”
李塵光愣愣的點頭，他也不想被清退。
凌夜雪輕聲道，“認真點啊，要上大學文化課成績也佔一半呢。”
“我知道，這次肯定認真。”
李塵光堅定答應。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圓潤的筆尖在紙間摩擦出細密的聲響。
少年寫下的文字中，滿是迷惘。
因為他深知，就算是考過了又能怎麼樣呢。
什麼也不會改變而已。
那種渴望改變現狀，卻又無能為力的無力感總是縈繞心頭。
比起拼命努力卻什麼也改變不了，他更願意讓人覺得他什麼也沒做從而什麼也沒變，反而更令人心安。
真是奇怪的心理。
這個社會的科研方向是偏修能一面的，各種高階工作都需要大量能量運用。
高階修能者大概等於以前的高學歷的博士碩士生之類的高科技人才。
認不認真，成不成績的其實對未來，沒什麼意義，也不會有太大改變。
但他願意去考好點，他不想被清退。
李塵光想了想，發現自己最主要的不想被清退的原因居然是……退學了就不能再跟凌若雪一起在朝陽初升的旭日下，踩著微暖的虹光踏入青春蓬勃的校園，不能跟她一起在夕陽西下的傍晚，在那茜色的坡道上，吹著晚風，看著落日，沿著河邊的悠閒小徑，踩著對方的影子，慢悠悠的邊隨意聊天，邊揹著書包的回家，那愜意而溫暖的日子就不會再有了。
“吶。”
“嗯？”
凌夜雪突然的開口，打斷了李塵光的思緒。
李塵光等了會，見沒有動靜，才稍稍抬起視線看了她一眼。
凌夜雪細長的睫毛眨了眨，美麗的眸子中秋波流轉，依然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本，細巧的手指並沒停下抄寫的動作。
好一會兒之後，方才繼續道，“認真考的話，我告訴你個秘密。“
李塵光脫口而出，“什麼秘密？”
“笨蛋，這就告訴你了還能叫秘密嗎？”
“也是哦。”
凌夜雪的聲音很輕柔，輕柔的好似一股劃過美麗花海的春風，讓這無風的室內，也颳起了一股柔和的暖風，燻得人有些醉。
李塵光發現凌夜雪雪白小臉上泛起些許粉嫩的紅暈，那微微顫動的睫毛下，美麗的眼眸中泛著少女如花般的柔情。
隨即覺得自己臉上也有些燙燙的，渾身有些熱。
是夏日的晚上太熱了吧，讓兩人都有些熱。
大約9點半的時候，周淑涵過來了，招呼著凌夜雪回去吃宵夜，洗澡呢。
凌夜雪只得收拾好手提包，給李塵光交代了句，“好好學習”，就跟周淑涵出門了。
周淑涵拉著凌夜雪的小手，快步來到家裡，給她端出核桃蓮子羹，然後自己也在餐桌邊坐下，雙手交疊在桌上，笑眯眯的看著凌夜雪吃。
“小雪。”
“嗯？”
“剛李天銘約你去看音樂劇你怎麼不去啊。”
凌夜雪用調羹舀了下，輕輕吹涼，隨口回道，“媽，你不是讓我以學習為重嗎，哪有時間出去玩。”
“那你都保送了啊，還有什麼好學的啊。”
“不是要早點看看大學的內容嗎，怕以後跟不上進度。”
“偶爾放鬆下也不要緊的嘛。”
“學習這麼重要的時刻怎麼放鬆啊。”
“誒，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開竅呢。”
周淑涵就往凌夜雪這邊湊了湊，小聲說道，“你想想，要是嫁進城主府，那還有什麼好學的，以後每天躺著都成，整座城都是咱們的嘞。”
“媽，我沒興趣。”
凌夜雪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沒給周淑涵多說話的機會，說了句，“我洗澡去了，就上樓了。”
“這孩子真是……”
……
……
幾乎凌夜雪一走，李塵光就解放了。
他蹲在院子門口，很是疑惑的看著李蝶汐捧著大碗，往埋錢的地方倒水。
“蝶汐，你為什麼，要倒四次水？”
李蝶汐頭也不抬的專注倒水，用著幾分稚嫩的語氣回答，“因為多倒點水，不是會長的快快的嗎。”
“……確實也有道理哦。”
還行，還好她沒說多放點錢，可以長的更多點。
背後一陣門鈴聲響，打斷了李塵光思緒。
他快步來到門口開啟門一看，發現是笑吟吟的周淑涵。
李塵光禮貌的喊了聲，“阿姨。”
“小光啊，來來，這個給你。”
周淑涵把兩個蘋果遞給李塵光，李塵光連忙恭敬接過，說了聲，“謝謝阿姨。”
“小光啊，其實是這樣的。”
“嗯。”
“你也知道我們小雪雖然被保送了，但是，以後功課也很忙的，晚上都得學習的，如果一直照顧你，對她學習也會有影響的。”
“嗯，是這樣啊。”
周淑涵語重心長說道，“就是這樣，阿姨呢，是看著你長大的，也希望你好，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過來問問小雪沒事，但是，不能整個晚上一直打擾她學習，小雪也要學的嘛，以後她上大學會更忙的。”
李塵光默默點頭，“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周淑涵就拍拍李塵光的肩膀道，“嗯嗯，那就好，知道就好，阿姨其實還是很喜歡你的，就是你知道，小雪以後還有大好前途，不能被耽誤的，你們倆以後要走的路是完全不一樣的，她還有大好前程，要是一直這樣照顧你，鄰里鄰外也會說閒話的嘛，你說是吧。”
“……是的阿姨，我明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周淑涵再次滿意的拍拍李塵光肩膀，一臉熱情笑道，“有空可以來阿姨家吃飯啊。”
“嗯，謝謝阿姨，阿姨走好。”
李塵光目送了周淑涵一程，一直看著周淑涵回到別墅關上門，方才垂下視線。
他莫名的覺得腳底都有些發冷了。
夜確實深了。
剛剛跟凌夜雪一起產生的暖意也被這冰冷的夜驅散的無影無蹤。
外邊真的好冷。
連忙快步回到了家裡。
“蝶汐，周姨送了兩個大蘋果過來，你要吃嗎？”
院子裡傳來李蝶汐大聲的回應，“汐汐已經吃飽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