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害怕了?”
蔣寰笑道:“昨日刑場上斬首胡惟庸,你可是沒有半分遲疑。”
“是怕。”
趙無眠認真道:“但屬下是怕壞事!非是我有意推脫,雲奇公公昨日代聖上傳功賜寶,屬下就明白,天恩浩蕩,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可如此重寶,讓三域三大派都不惜對魔門魁首發起滅門之戰,牽連實在太大。萬一出了差錯,我死不要緊,寶物流落江湖,必成大患!還是大人這等高手出馬更為穩妥……”
趙無眠渾身散發正氣,滿臉的大局為重,一心為公。
看不出丁點不想粘鍋的意思。
蔣寰見他不像推諉,溫言解釋道:“境界高有境界高的難處,暗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正因寶物至關重要,我們才不能動!華寒春的身份隱瞞不了,知道他與天機宮關係的人不在少數,胡惟庸崛起的時間點也很曖昧,這種種線索都表明,寶物已經落到胡惟庸手裡。
此前他是大明宰相,位高權重,身邊高手無數,自然無人敢針對,可現在不同。我要是自己去,難保暗處的老怪物不會出手,要是帶一群人去,就更加顯眼。到時不說別的,那西域、吐蕃、漠北三大派就絕不會幹看著……金光上人的例子就在眼前。如今,時局艱難,境內民變頻發,境外異族虎視眈眈,京城中也是龍蛇混雜,牽一髮而動全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也是。
趙無眠回想起來,歷史上,洪武年間爆發農民起義三十多次!
放在遊戲裡,這就是三十多個現成的副本。
北面還有蒙元一心攻佔大都,恢復大元;西南大理、吐蕃等地也只是名義上的統治,多有元朝餘孽蟄伏,伺機行動。
整個朝野內憂外患,像金光上人這等境界高明的武者,既不好發現,也不好防範,事後還不好追責——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發兵滅了吐蕃吧。
尤其是在剛殺了胡惟庸,朝局動盪的當口,攘外必先安內,這個時候還真不好大動干戈。
吐蕃之外,還有西域諸國、漠北草原……
這些地方的武人膽子都不小,而且背靠國家,眼線廣佈,難保京城裡沒有他們的樁子,如果蔣寰出馬,還可真可能驚動他們,又或者引起中原邪派注意,暗中作對。
確實不太好辦。
“但你不同。”
蔣寰看向趙無眠:“職位低,不惹人注意,還學會了那部功法,能‘大隱隱於市’,由你出動,秘密取回,最為合適。”
還真看得起我……
趙無眠心中腹誹,事情難辦,也不能讓我辦啊。
老子的境況也沒好到哪去!
明裡暗裡那麼多人使絆子,昨天還有人刺殺。
萬一走漏風聲,我這個第一境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這事兒成了是大功,不成也是大過,到那時,趙契、白琉璃都會被牽連。
《伶官寶鑑》又不是隱身術,就算隱身術,也不是無敵啊。
六娃不也被抓了?
高武背景,術法玄奇,單從遊戲平衡看,就不可能有無敵的功法,這事可以幹,但絕不是現在。
趙無眠一臉為難:“大人,屬下才第一境,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啊……”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欲行兵事,必先點將。”
蔣寰擺手道:“我們不是讓你去送死,藏寶圖也還沒審出來,你不必如此顧慮。現在商議的是審出藏寶圖之後的事,照現在的進度,沒個把月是不行的。你若點頭,在這之前,可以把你的境界先提一提,還有異獸精血,也可以先做準備,就當是這次任務的回報了,畢竟確實艱難,先賞後功,亦無不可……”
“大人不用說了!”
趙無眠一改之前遲疑,義正言辭道:“為聖上辦差,自當排除萬難,不計艱難險阻!屬下定竭盡所能,攜寶而回!”
“……”
他變臉太快,蔣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哈哈哈!”
倒是屏風後的另一人先笑了,雲奇大步走了出來,開懷說道:“如何?咱家說了,趙百戶聰慧明敏,志向高遠,必然沒有二話。”
雲奇是朱元璋貼身太監,傳達的是朱元璋的旨意,雖是內侍,卻無人敢輕視。
蔣寰捧他的場,也跟著笑了,指著趙無眠道:“什麼志存高遠,我看這小子是無利不起早!偏偏演的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其實肚子裡全是算計。雲公公可別讓這奸猾小子給騙了。”
這樣擺在明面上的調侃自然無傷大雅,趙無眠報之一笑。
雲奇道:“天下熙攘皆為利往,廟堂蠅營皆為名來,趙百戶為名為利,有何不可?反倒無慾無求之人,更容易倒戈。少室山那些禿驢要是也這樣,‘天下第一禪林’的名號也不會讓聖上封給天界寺。”
蔣寰點點頭。
雲奇轉向趙無眠:“第一境不過通經開脈,衝穴破境很容易,只要丹藥、天材地寶管夠,用不了多長時間,但山海異獸之精血,非同小可啊……”
“沒錯。”
蔣寰正色道:“種靈之材不可變更,關係到武者一生前途!像那華寒春,資質不低,師承又上佳,可惜早年種了【鴕鼠】,一輩子只能躲在陰影之中。尤其這小子的資質還這麼高,尋常異獸怕是會耽誤了他,可頂級異獸又太過珍貴,不能輕易賞人……”
常言道,無功不受祿。
趙無眠剛剛得賜《伶官寶鑑》、【寒月刃】,又升了百戶,賞賜已經夠厚。
現在下一階段的活兒還沒幹,要是再來頂級異獸之精血,怕是會招致更多仇視,這個先例一開,也不利於鎮撫司內部穩定。
雲奇沉吟片刻:“倒是有一條路可以試試,既是絕佳異獸之精血,有上等神通,又能服眾……就看趙百戶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蔣寰聞言吃了一驚:“公公的意思是鎮獄……”
雲奇點頭。
蔣寰神情凝重下來:“此事怕是要從長計議。”
趙無眠不解:“公公說的是什麼?”
雲奇緩緩道:“你可聽說過……‘四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