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穩重點賊眉鼠眼新書

第七章 奏疏之禍

針對楚王的動作一步接一步,步步緊逼。

首先是參劾,然後是扣人,搜府,最後傳訊王府屬官。

這些事情全集中在兩天之內完成,以大宋如今臃腫冗餘的官衙辦事效率來看,針對楚王的效率簡直是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

趙孝騫這個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外人都看出來了,這是一場陰謀,主謀之人根本是將趙顥當成仇人來對付了。

王府屬官被傳訊,趙顥終於著急了。

他很清楚大理寺的手段。

進了大理寺的人,已不是招不招認的問題了,各種嚴酷殘忍的刑具下,審訊官員想要他們招什麼,他們就得招什麼。

一旦王府屬官扛不下去,各種屎盆子都會扣在趙顥頭上,不僅罪名很容易被坐實,而且還會格外“發現”很多新罪名。

到了那時,恐怕楚王一脈想去給英宗守陵都已是奢望,最大的可能是一削到底,淪為庶民。

沒心沒肺的趙顥終於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得知王府屬官被傳訊後,趙顥晚膳都沒吃便匆忙出了門。

趙孝騫知道他出門做什麼。

無非託人打探找關係之類的,說實話,趙孝騫認為完全是無用功。

能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而且幾乎是雷霆之勢的打擊力度,這時候找關係託人有用嗎?

有能力策劃這場陰謀,將一位皇室宗親打入塵埃,他的權力一定不小,小官小吏可沒這本事。

屬官被傳訊後,王府人心惶惶,侍妾和下人們各自聚集,竊竊議論。

王府內的氣氛非常壓抑,充斥著分崩離析前的絕望。

趙顥在汴京城像沒頭的蒼蠅,急著到處託人。

趙孝騫仍獨坐在他的院子裡,盤腿盯著桌案上的一爐檀香發呆。

他在努力梳理整件事的脈絡邏輯。

趙顥兩條罪名,結交外臣和妄議國政。

“結交外臣”應該是其次的,範純仁是宰相,身份顯赫,壽誕之日登門賀壽的宗親絕對不止趙顥一人。

御史單拿趙顥開刀,說明所謂的“結交外臣”只是一個表面理由。

麻煩的是趙顥還填了一闕《西江月》作為壽禮,範相公還回了一首以和之。

這個年代但凡讀過書的,多少都會填一兩首詞,這個不稀奇。

趙顥雖然是個大胖子,但從小接受的可是皇室精英教育,填詞對他來說很輕鬆。

至於為何趙顥的作品在千年後不見流傳,……當然是文采平庸,泯於歷史了。

同樣是做菜,會做番茄炒蛋和國宴名廚是一個概念嗎?

現在的趙孝騫缺少太多資訊,他需要知道趙顥那首《西江月》和範相公回禮的《西江月》的具體內容。

其次是“妄議國政”這條罪,根本原因在於趙顥給官家上的奏疏,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賀官家親政的馬屁奏疏,怎麼就成了“妄議國政”?

所以趙孝騫還需要知道那道奏疏的具體內容。

這事兒找別人沒用,趙顥是最清楚的。

思定之後,趙孝騫起身出了房門,隨手叫來王府一名家僕。

“去請父王回府,就說是我說的。”趙孝騫神情泰然地道。

家僕愣了一下,兒子請父親回家,語氣這麼橫的嗎?

這位常年不出門的世子,最近兩日感覺變化好大……

一腳狠狠踹上家僕的屁股,趙孝騫不耐煩地道:“愣啥!要給你備馬車嗎?”

家僕急忙轉身飛奔而去。

半個時辰後,趙顥被家僕找到,碩大的肉球滴溜溜地滾進了趙孝騫的院子。

“吾兒何事喚父王?”趙顥掏出手帕,擦著額頭的汗。

趙顥的神情掩飾不住的憔悴,臉色也灰敗,但望向趙孝騫的眼神卻一如既往充滿寵溺。

“吾兒放心,小風小浪而已,父王一定平穩度過,保楚王府無虞。”趙顥溫言安慰道。

趙顥以為是兒子待在府裡惶恐不安,把他叫回來以求獲得安全感,於是開口便給足了安全感。

趙孝騫心頭有些感動,不管這位親爹為人品行如何,對他這個兒子至少是毫無保留的,那種寵愛簡直溢於言表。

“父王,兩件事。”趙孝騫言簡意賅道。

趙顥一愣,然後點頭:“你說。”

“第一,我要你和範相公填的兩首《西江月》,完完整整的內容。第二,我要你給官家那道奏疏的完整內容。”

趙顥不假思索地道:“半個時辰後給你。”

趙孝騫好奇道:“咱府裡的書房都被公差搬空了,您……”

趙顥咧嘴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全在此,一字不差。”

沒問趙孝騫要這些東西做什麼,趙顥命人取來筆墨,一聲不吭奮筆疾書。

很快,兩首詞和一道奏疏的原文寫成。

趙孝騫對文學這玩意兒沒什麼研究,手拿著兩首詞,半天都沒品出其中韻味,但字詞之間頗為陌生,顯然並未流傳於後世。

所以這兩首詞應該是文人應酬式來往,沒什麼文學價值。

裡面的內容當然也是商業互吹,你好我也好,伱我在官家的英明領導下,一定要忠君報國巴拉巴拉……

連續看了好幾遍,又有旁邊的趙顥逐字逐句地解釋,趙孝騫終於確定了,這兩首詞不犯毛病。

那麼,重點就是那道奏疏了。

奏疏的第一句“臣楚王顥昧死言……”開始,趙孝騫便一句都看不懂。

久違的清澈而愚蠢的光芒,跨越千年再次籠罩全身,趙孝騫瞬間覺得好無力,有一種文盲看天書的愚昧感。

“父王,孩兒愚鈍,您解……解釋一下?”趙孝騫尷尬地道。

趙顥露出吃驚的神色:“你自小讀詩書,奏疏都看不懂?”

“孩兒被蹴鞠爆頭後,很多東西都記不住了。”趙孝騫輕描淡寫地解釋。

趙顥咬牙,露出憤恨之色:“那個踢蹴鞠的人該死!此間事了,本王必為吾兒報此大仇!”

於是趙顥開始一字一句解釋奏疏裡的內容。

小半個時辰後,趙顥終於解釋完畢。

趙孝騫的目光落在奏疏上,頭也不抬地揮手:“好了,父王,孩兒有事要忙,您隨意吧。”

趙顥嗯了一聲,站在趙孝騫身後,含笑注視兒子的背影。

良久,趙孝騫轉過身看著他,道:“父王,孩兒說‘隨意’的意思是……您可以離開了。”

趙顥一臉受傷:“本王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趙孝騫想了想,語氣委婉地道:“是的。”

屋子裡恢復了安靜,趙孝騫眉頭緊鎖,盯著奏疏一動不動。

奏疏通篇基本都是毫無意義的馬屁,而且馬屁拍得辭藻華麗,清新脫俗,當事人看了會起一身雞皮疙瘩的那種。

趙孝騫看了好幾遍,一字一句咂摸許久。

可以肯定奏疏的內容是沒毛病的,就是馬屁拍的太猛太肉麻,寫奏疏的人很明顯道德上有瑕疵。

然而,但是……

奏疏裡提到了一個關鍵詞,《請更新新法札》。

《請更新新法札》其實也是一道奏疏,它作於十年前,作者是一位歷史上的名人,叫“司馬光”。

沒錯,就是那位司馬缸砸光的名人。這位名人已去世多年。

司馬光的這道奏疏內容更復雜,通俗解釋一下,那就是反對新法,主張恢復舊法。

趙顥在奏疏裡提到司馬光,也是對官家歌功頌德的一部分。

大意就是司馬光曾經上疏反對新法,太皇太后和官家這十年來做得很好。

天下百姓擺脫了新法惡政,子民安居樂業,天下人無不感念太皇太后和官家的恩德巴拉巴拉……

趙顥的這道奏疏至此便看到了他的站隊,毫無疑問,趙顥的立場是舊黨一派,他和司馬光蘇軾一樣,都是反對新法的。

這其實也沒毛病,太皇太后臨朝聽政這十年,朝堂上下推行的基本國策就是廢新法,復舊法。

趙顥的站隊完全沒問題。

然而,趙孝騫看到此處,眼皮卻猛地抽了一下,心跳陡然加速。

別人眼裡的“沒問題”,看在趙孝騫眼裡,問題大了。

心裡閃過一道念頭,隱隱約約,靈光轉瞬。

這幾日楚王府為何被針對打壓,此時的趙孝騫似乎有了答案。

原來這道馬屁奏疏,才是真正要命的!

趙孝騫嘆了口氣,這個不省心的親爹啊……

正要去找趙顥,卻聽屋外傳來轟的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了。

一名家僕神色慌張,急促地道:“世子,不好了!大理寺和宗正寺來了公差,說是要請殿下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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