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樓。
卸下一身的疲憊,曹安此刻只覺得飢腸轆轆。
幾道豐盛可口的菜式端上桌,他馬上化身為饕鬄。
“唔,香啊!還是家裡的飯菜好!”
曹安趴在桌子上,恨不得把臉都埋進飯裡,含糊不清道:“這官兒當得,險些沒餓死老子!”
“慢點兒,別噎著。”
簡月容在旁看得直心疼,抽出手絹給他擦了擦下巴上的油漬:“朝廷也真是的,就是再忙,也得讓人吃飯吧?”
“這話你得去跟太后說。”
曹安一口吞掉半個羊蹄,嗚咽著道:“三百多冊賬簿,沒日沒夜啊!某眼睛都快盯瞎了,生怕出了紕漏。”
“哎,看來這當官兒也不輕省。”
“可不就是說麼?”
曹安剛一張嘴,就被噎得直翻白眼。
簡月容慌忙給他拍打著後背,又端了茶水來,很灌了幾口,曹安這才長呼口氣,堪堪‘活’了下來。
如打掃戰場一般吃完了飯,簡月容早早備好了洗澡水。
七八個月的相處,倆人早就坦誠相待過無數次了,除了最後那一步還遲遲沒有邁出外,其他該弄的也都弄過了。
簡月容沾溼毛巾,十分自然的給他擦拭著後背。
曹安頓感睏意襲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就想往下滑。
“哎呀,洗完了再睡,別嗆到了!”
簡月容吃力的拉著他的胳膊,衣服全都溼透了,若隱若現的十分誘人。
“不洗了,困!”
曹安撒嬌似的整個人貼在她懷裡,一頭埋了進去。
在外叱吒商界的曹郎君,此刻卻像極了一個還沒長大的頑童。
簡月容被弄得心猿意馬,渾身都不自在,嗔道:“洗完了再睡,一會兒該著涼了。乖,待會兒奴家給您捏捏。”
“哎!”
曹安不情願的坐好:“這日子沒法過了!趙從約這個王八蛋,一天不搞事兒就難受!害得老子也不得清閒!”
“苦是苦了點兒,可如今外間不少人都在誇讚郎君呢。”
簡月容加了些熱水進去,幫他清洗著頭髮:“大家都在說,這次多虧了郎君建議朝廷開倉,百姓們才能買到平價糧,您是聖人呢!”
“屁的聖人!”
曹安笑了,打趣道:“你見過有把流氓當聖人的?這次是幸好弄成了,若是沒弄成呢?那他們就會說某禍亂朝綱,是千古第一奸臣!”
“啊?”
簡月容愣了少許,秀眉輕皺:“怎麼能這樣呢?郎君一切為了他們,就算沒弄成,也情有可原吧?”
“傻妮子,要都像你這麼想,天下早就太平了。”
曹安笑著在她臉上颳了一下,仰頭呼了口氣:“這大宋從不缺聖人,但也不缺奸人!許多時候,好壞只是一念間。”
“所以……”
簡月容若有所思道:“他們得了好處,您就是聖人。若是吃了虧,您就會成為奸臣……大家只看好處!”
“就是個理兒。”
曹安笑著點點頭,赤果果的站起來,讓簡月容幫他擦拭著後面。
後者也不羞澀,認真擦拭著每一處面板,隨口道:“反正這次您做成了,他們就該念您的好。”
“嗯,念好就算了,某不在乎。”
曹安緩緩轉回身,仰著頭笑道:“太優秀了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兒,總會有人羨慕、嫉妒……木秀於林嘛。”
“那倒也是。”
簡月容附和了一句,接著道:“不過奴家還是有些不明白,郎君您是怎麼從河北路弄到糧食的?連大街上的婦人都知道,河北路很窮的。”
那種苦寒之地,你從他們嘴裡搶糧食,這無疑是虎嘴拔牙。
“狗屁的河北路。”
曹安啐笑一聲,毫不隱瞞道:“那只是對外的說辭罷了!某若是有那本事,三位宰輔早就該退位了。”
“那糧食從哪兒來的?”
“你猜。”
曹安故意往前傾了一下……
簡月容一時沒反應過來,整張臉撞了上去。
“呸!”
她頓時羞紅著臉,嗔罵道:“就會作賤人,有本事來真的啊!您自己洗去吧,老孃不伺候了!”
“哈哈!行,告訴你……”
曹安一把拉住她的腰身,笑著道:“其實根本就沒有糧船,那不過是某弄的障眼法而已。趁夜把庫中的存糧偷運出來,再裝上船,第二天大搖大擺的進城。”
“這……”
簡月容驚了一跳,暫時忘卻了羞憤:“那要是過幾天,百姓買不到糧食了……他們會鬧騰的!朝廷也會降罪。”
“放心,糧食很快就有了。”
曹安輕笑一聲,從浴桶中走了出來。
“哪裡來的糧食?不是說糧船至少還得二十日才能進京嗎?”
“你猜?”
曹安哈哈一笑,赤身裸體的走到窗前,伸手就要去拿睡袍。
“呀!”
驀然,窗外傳來一聲驚呼。
曹安也嚇了一跳,一把捂住下身:“誰?!”
嘩啦啦……
外面傳來一陣瓦片兒掉落的聲音。
曹安猛地推開窗戶,卻只看見一抹白影,如斷了線的風箏,掉落在樓下的民房上,接著匆忙逃竄。
“偷窺賊!”
曹安氣急敗壞的喊了一句:“瑪的,別讓老子逮到你!”
白影原本已經竄出去了老遠,聞言猛地向前一栽,從民房上跌落下去,消失不見……
“嗤!”
簡月容卻沒有太過恐慌,反而忍不住笑了一聲。
曹安一把扯回門窗,匆忙穿著睡袍,沒好氣道:“笑啥?咋的,你家男人被看光了,很開心是吧?”
“哈哈。”
簡月容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胸口不停的顫抖:“郎君真沒看出來?那個白影,您就不覺得眼熟麼?”
“嗯?”
曹安愣了一下,臉色瞬間變換了好幾次:“不會吧?真是她?”
“哈哈……”
簡月容笑得花枝亂顫,點頭道:“除了她,還有誰這麼好的功夫,能徒手爬到三樓的?而且那身衣服,奴家上次就記住了。”
“瑪的!完了……”
曹安一臉驚慌,想死的心都有了!
簡月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勸道:“郎君不必擔憂。這種事情柳娘子必定不敢張揚……再說,您還欠她錢呢!誰會捨得殺自己的債主呢?”
這話倒是沒毛病。
曹安又安心了不少……
你武功高又如何?
老子要是死了,剩餘的那九萬貫,你半個銅板也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