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官職有很多,真的很多。
不過真正在職的,有正經事兒乾的官員,大概連總數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從太祖皇帝杯酒釋兵權開始,朝廷官員的數量每年都在遞增。
沒辦法——形式大於內容。
而‘司諫’一職,說白了就是皇帝身邊的小跟班兒。
平日裡規勸提醒皇帝什麼能做,什麼不好做。
再順帶給皇帝講講外面發生的事情,大臣最近對他的評價……
這種職位根本不能用等級來評斷。
宰相門前七品官,更別說是皇帝了!
“這就當官了?”
曹安擺弄著手裡的聖旨,想看看它是什麼材質的,裡面有沒有摻雜金線……
“恭喜郎君、賀喜郎君!”
常春等人紛紛道賀。
羅漢更是笑得開心,得意道:“如今郎君當官了,某看以後誰還敢找咱曹氏商會的麻煩!就賈長軍那樣的,某抽不死他!”
“閉嘴吧你。”
曹安白了眼他,道:“以前咱們當流氓的時候,還能想幹什麼。現在當了官,無數雙眼睛盯著你……告訴下面的,誰敢給老子找麻煩,別怪某手狠!”
“是!”
羅漢恍然大悟,慌忙點頭。
……
曹安當官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汴河大街。
沒過多久,曹氏商會便迎來了一大批上門賀喜的客人。
歷來民與官,就存在著天塹!
當雙方差距太大時,便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了……
所以他們只有低頭,上趕著來討好,哪怕用不上,也要混個臉熟。
曹安卻沒心思跟他們扯皮,找了個由頭便出去了。
挽月樓。
曹安一進門。
李有貴就小跑著迎了出來,大聲笑著道:“喲,這不是曹司諫嗎?快請、快請!那個誰,給曹大人看茶!”
“老李……”
曹安微微皺眉:“別人開玩笑也就算了,你怎麼也來這套?某醜話說在前頭……如今看某笑話的不少,你可別讓人抓了把柄。”
有人喜、有人厭!
嫌人窮、憎人富!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憑什麼你曹安能當官?
你不就是個有倆糟錢兒的潑皮麼?
“某知道,知道。”
李有貴笑著點頭,又壓低了聲音:“不過有些時候,你就得張揚些!否則那幫人還當你做了官,就不敢張嘴了……”
“行了,某來是有正事兒的。”
曹安擺擺手,岔開了話題:“從賬上拿三千貫出來,某有用。”
“行啊,又不是啥大事兒。”
李有貴馬上招呼賬房去後面取錢。
曹安很滿意這個態度,心裡舒服,笑著道:“你就不問問,某用錢幹啥?”
“嗨,這挽月樓都是你的,你要用,拿去就是……”
李有貴無所謂的笑笑:“某如今是看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是牽馬執蹬的,就比如某……挽月樓還要靠你撐著,否則某什麼也不是。”
這話算是恭維,但也是事實。
曹安不置可否的笑笑,接著道:“另外,你多找幾輛板車,把這些錢全裝上,不要用袋子,就放在車上。”
“就和上次那樣?”
李有貴想到了曹安剛來汴河大街時的樣子……
一個乾巴巴的少年,懷抱著一大堆銅錢招搖過市,就此成為了汴河大街上的一道傳奇!
很快,三千貫銅錢清點完畢。
整整三大車!
銅錢堆積如小山,就那麼赤裸的擺在板車上。
羅漢下意識嘆了口氣:“這麼多錢,怕是能砸死人吧?”
“郎君,您這是……”
常春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勸道::“您剛當了官,便如此招搖,恐怕會惹來非議。”
“這事兒就得高調。”
曹安笑了一聲,眸光閃過一抹冷色。
接著,他朝簡月容笑道:“待會兒跟某一起去福田院,以你的名義,將這些錢全部捐贈。另外,你來……某跟你講講……”
二人去了後堂,誰也不知道他們研究了什麼。
只是出來時,簡月容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
“郎君,這麼做好嗎?”
她臉上帶著憂慮,輕輕挽住曹安的胳膊,低聲道:“奴家雖不懂做官,但也知此事可能會惹來麻煩,那可是宰輔啊!”
宰輔最愛惜名聲,你這麼幹……
老呂會發狂的。
“管他是誰!”
曹安冷哼道:“他佔了範公便宜,某就要如數討回來!否則,那幫人就會以為範公好欺負,誰都敢來捏咕兩下!”
……
三輛‘錢車’緩緩走在汴河大街上。
周圍人瞬間被引爆了。
無數行人駐足,大家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三車錢,眾生萬相!
有些不明所以的外地人,紛紛驚掉了下巴。
“這麼多錢,這是要幹什麼去?”
“那少年是誰啊,如此豪橫!難道是某家權貴的衙內?此等做派,難道就不怕非議?”
“以前聽人說,汴梁這地方……下場雨都能掉下錢來,果然啊!”
“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汴梁果然是個好地方……”
有本地聞言,馬上就傲嬌的笑道:“這位可是曹安、曹郎君!汴河大街誰人不曉?看到前面那座挽月樓了麼?那就是曹郎君的產業,日進斗金啊!”
外地人紛紛露出驚訝。
“還有……”
那人更加得意了,彷彿他和曹安有莫大的關係,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接著道:“曹郎君剛剛做了司諫,知道什麼是司諫嗎?”
外地人配合的搖搖頭。
“就是跟在官家身邊的近臣,比太監還要受寵呢!”
“……”
曹安聽到這個解釋,整個人都抽搐了一下。
他回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那人。
那人卻一副榮幸的模樣,激動揮手道:“曹郎君,小人是賣炊餅的文二啊!就上次……您讓小人把攤位擺在商會門口,小人的生意別提多好了!”
上次他無意間幫曹安說了好話,換來了在曹氏商會門口擺攤的機會。
可別小看這個攤位。
曹氏商會坐落在正十字街口,那地方可謂是寸土寸金,就算賣個小玩意兒,也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呵呵。”
曹安朝他笑了笑,轉頭冷了臉,衝羅漢低聲道:“趕明兒找人砸了他的攤子。
“……是。”
羅漢哭笑不得的點點頭。
哪知小販是個自來熟,在人群中左推右擠,來到了曹安身旁。
一臉的諂媚的笑道:“曹郎君,您這是幹啥去?若是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您只管開口!”
“呵呵,多謝。”
曹安客氣的笑笑。
接著聽似隨口道:“城西福田院年久失修,我挽月樓的簡娘子善心獨厚,便想著去救濟一番,某隻是陪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