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樊樓很熱鬧。
曹安第一次來,就見裡面兩幫人正在對峙。
好幾家商戶的掌櫃們都在,大家自覺分成了兩派,身後都站著不少打手。
“打架啦!快跑……”
不少客人卻被嚇跑,還有些小廝叫嚷著‘沒結賬’追了出去。
“瑪的,打!給老子狠抽這群畜生!”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幾十人扭打的場面,直教一些膽小的鑽到了桌子底下。
對面領頭的掌櫃挺著大肚子,怒罵道:“說好了的,大家一同進退!你們這幫狗孃養的,竟然與曹安合作,要錢不要臉了?”
跟我有毛關係?
樊樓某個角落裡,曹安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二陳湯,有些得意的看著兩幫人械鬥。
“郎君,還是躲躲吧。”
常春守在他身邊,一臉的警惕。
他知道,這一切矛盾都是曹安惹出來的,若是被發現了,萬一……
曹安坐在長凳上,翹著二郎腿道:“躲個屁,老子就是來看好戲的。”
前方陳爽正帶著一幫子與胖掌櫃手下戰成一團,別看他身材不壯,但下手卻狠,王八拳耍的虎虎生風。
場面異常慘烈,比流氓鬥毆還血腥。
大肚子掌櫃捱了一拳,怒罵道:“陳爽,你個不要臉的畜生!曹安是你爹麼?讓你這麼上趕著巴結!秦老發話了,今天必須弄了你!”
“去尼瑪的,拿著大鳥嚇寡婦呢?他秦放不好惹,老子也不是泥捏的!萬花樓不是號稱汴梁第一青樓麼?有本事去弄挽月樓啊?跟這兒裝什麼裝?”
陳爽臉上也捱了一拳,臉色猙獰。
他身邊還站著幾個掌櫃,同仇敵愾道:“王胖子,實話跟你說了吧!這事兒主家已經同意了,挽月樓不日就會入駐樊樓!看人家掙錢眼紅就動手?你臉呢?”
“就是,我們不過是為了生意而已,才懶得摻和你們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
胖掌櫃也怒了:“去尼瑪的吧,老子在萬花樓也有分紅!你們這麼幹,這要把老子逼死麼?”
陳爽不是孤軍奮戰,他背後也有相當一部分商戶支援。
可以這麼說,挽月樓一旦入駐樊樓,那大家都會有好處,光是每年的分紅,就能讓人興奮的想打人。
“做生意就是各憑本事,憑什麼只能萬花樓吃肉,我們卻連湯都喝不上?”
有人不服氣道:“想我們不合作也行!萬花樓拿出一半的份額讓咱們摻一股,我們肯定跟曹安劃清界限!”
讓萬花樓割肉,這可能嗎?
胖掌櫃用行動告訴了他們:“今日動手的三倍工錢,受傷的店裡全包!給老子砸碎了這些狗孃養的!”
“衝啊!”
兩邊人更加瘋狂,慘叫中夾雜著不少骨骼斷裂聲,場面可謂壯觀。
汴梁城內已經很久沒發生過這等規模的鬥毆事件了,哪怕是曹安當初弄牛浩那幫人的時候,也沒這麼瘋狂過。
曹安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喃喃的道:“這才叫鬥毆!跟人家比起來,咱們算什麼流氓啊?”
“我艹,斷子絕孫腳!”
“……猴子偷桃都用上了,不愧是開青樓的!老陳也就看著咋呼,武力不行啊!你看那胖子……”
“我去,前滾翻?”
曹安看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地發表一下意見。
常春、武悍卻緊張到了極點,身體不自覺的前傾,擋住了曹安相當一部分視線,生怕有人認出他。
場面愈發混亂,不少鋪子被殃及。
此時,二樓連廊上走來一位老者,衝下面吼道:“都住手!”
別說,這聲還挺管用。
陳爽眼看就抓到了胖掌櫃的脆弱處,聞言竟也停了下來,接著不少人都停手了,一個個站在原地不做聲。
胖掌櫃哭喊著從地上爬起來,朝二樓喊道:“秦老,您要為某做主啊秦老!”
這就是樊樓的話事人?
曹安饒有興趣的朝樓上看了一眼,卻未曾想對方竟很快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曹安忽的笑了。
秦放則是微微皺眉。
他不認識曹安,卻覺得樓下這個少年有些不對勁……這種場面他還看得津津有味,變態吧?
陳爽這時也朝著樓上喊道:“秦老,今日之事並非我等主動鬧事兒……實在是王胖子欺人太甚!”
秦放的思緒被勾回來。
他居高臨下,皺眉看著陳爽:“老陳,你也算樊樓的老人兒了,難道就這麼急著搞分裂嗎?”
“話可不能這麼說!”
陳爽知道對方這是在給自己扣帽子,馬上道:“秦老,咱們做生意的,歸根結底不就是為了錢嗎?你們與曹氏商會鬧騰,卻逼著我們站隊,可結果呢?”
秦放老臉微冷,目光漸漸陰沉。
陳爽卻不管這些,繼續道:“誰不知挽月樓日進斗金?我們想多掙些,也無可厚非啊!再說了……主家們也是點了頭的,您總不能讓某違抗主家的意思吧?”
“你拿主家壓某?”
秦放臉色更冷:“陳爽!你背後的主家,可能抵得過某這邊?!”
誰還沒個後臺?
你陳爽不過是個二流掌櫃,裝什麼!
陳爽卻不理他,笑道:“那是您的事兒,與某無關……若主家說不與曹安合作,那某自然無話可說!”
樊樓每家店鋪後面,都或多或少代表了一些朝中勢力。
勢力大的生意就大,勢力小的自然就只能當個二流貨色。
但生意終歸是生意,朝中再怎麼厲害,也不能總摻和生意上的事兒,否則你的政敵不介意在背後捅刀。
陳爽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
秦放的臉色更冷:“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與曹安合作了?”
眼看又一場大戰就要上演。
角落裡,忽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跟某合作怎麼了?”
曹安從暗處走出來,臉色從容。
“曹安!”
對面幾個掌櫃頓時變了臉色。
“曹氏商會又不是洪水猛獸,曹某每月給朝廷的稅款也一文沒少過,憑什麼就不能合作了?”
曹安懶得搭理這幫人,抬頭看著秦放:“秦掌櫃站那麼高,是打算上天嗎?”
噗!
陳爽下意識笑噴了。
樊樓開了這麼多年,敢罵秦放的,曹安是第一個!
秦家世代經商,名下產業遍佈大宋各城,尤其是樊樓,好幾家生意紅火的鋪子,背後都有秦家插手。
且不說秦家背後的勢力如何,但是在商界的分量,也是妥妥的行業大拿,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秦放氣的鬍鬚飛起,冷道:“豎子,莫以為贏了一場,就能如何了?”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曹安回頭看了眼常春,後者馬上拎了一把椅子讓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