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貪婪。
旅遊總想住最好的酒店；吃飯總想吃最貴的餐廳。
子女上學總想上升學率最高的學校，娶媳婦找老公總想找最婀娜多姿的美女，多金帥氣的壯漢。
治病總想找最好的醫院，倘若要做手術，總想找最有名氣的外科醫生。
但，人生需要妥協。
如果不妥協，很容易反受其累。
老人的情況便是如此，腦部的腫瘤一開始發展沒有那麼快，如果及時治療的話，可以輕鬆做手術。
為了找個有名的醫生，所以宣望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機。
宣望的心情有些鬱悶，但也無可奈何。
“爸，對不起，是我耽誤了您的治療。”儘管趙原打算隱瞞，但宣望還是將情況如實反饋給了父親。
“唉，你為了我的病情也是操碎了心。我怎麼會怪你呢。還是那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父親的心態比較樂觀。
宣望離開病房，輕嘆了一聲，撥通姜柏的電話。
“姜院士，感謝您幫我聯絡到了趙教授。我想諮詢一件事，明天我父親便要做手術，是否要表示一下！”
姜柏皺眉，不悅道，“宣總，你千萬不要這樣做。我瞭解師弟的性格，絕對不會接受。你放心吧，他絕對會竭盡全力。”
姜柏嘆了口氣，將父親病情惡化的事情告訴姜柏。
姜柏停頓數秒，“我師弟的性格是隻打有把握之仗。既然他願意做手術，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這點你可以放心。”
宣望的心情緩和不少，“謝謝您的安慰。”
經過姜柏的安撫，宣望的心情好了很多。
倒也不能怪宣望挑剔醫生。
所有手術當中，容錯率最低的無疑是腦外。
這個地方動刀子，有時候即使做了完全的準備，手術沒有任何瑕疵，術後還是會出現併發症。
比如長期永久性的疼痛，就像是腦袋裡塞了一把鋼針，大腦放空的時候，沒什麼問題，一旦開始進行腦力勞動，就跟孫悟空被唐僧念緊箍咒似的，撕心裂肺，滿地打滾般刺疼。
普外或者骨科，多損傷一點和少損傷一點，大多數時候有挽回餘地。
腦外就不一樣了，多颳了一點組織，患者後半生可能失去了某種功能。
趙原走進手術室，老人的臉上露出笑容。
趙原有點意外，沒想到老人的心態這麼好。
“趙教授，我只有一個要求，手術可以失敗，但不要讓我成為一個殘疾人，我怕給孩子造成負擔。”
趙原驚訝，暗忖老人挺善良，輕聲安慰，“放心吧，你會痊癒的。”
老人嘆氣，“我知道自己的病情惡化了，我兒子愁壞了。他能找到你給我做手術，我特別欣慰，這孩子沒白養。但咱們當長輩的，到了這個年齡，能為孩子做的事情，就是儘量減少麻煩。”
趙原沒想到老人如此開明，“我明白您的意思，也請您相信我和我團隊的專業。”
藥物注入老人的體內。
老人的意識很快消失。
趙原朝秦怡看了一眼，“今天的目標是百分之百切除瘤體。”
秦怡眼神露出驚訝之色，感慨又是地獄級的難度。
如果換成其他的器官，可以將腫瘤邊緣組織切除，如此可以讓腫瘤切除得更加徹底。
但，腦組織布滿血管和各類神經，想要百分之百切除，還得控制病人的損傷，難度實在太大了。
膠質瘤長得千奇百怪，可以長在腦子的任何一個部位。
顱內手術空間狹小，難度之大猶如在頭髮絲上繡花。
針對每一位患者，要根據他腫瘤生長的一些部位、生長的一些特點，採取專門的處理辦法。
秦怡不知不覺跟在趙原的身邊已經適應了四級手術的強度。
最近這段時間，秦怡打算做幾臺四級手術。
倘若熟練掌握，意味著她具備主任級醫師的能力。
不僅是胸心外科還有神經外科，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炸天的存在。
趙原將導管送到患者的腦部，很快找到了病變的位置。
速度之快讓人吃驚。
患者是不幸的，腦內的腫瘤異變，導致成長速度變快，惡性程度很高。
患者也是幸運的，這是第一次手術，腦組織、血管、神經沒有粘連，降低了手術難度，徹底切除的機率很大。
趙原用神經電生理儀器密切檢測病人的生命體徵。
小心翼翼地把腫瘤從軟膜下一點一點進行分離，這樣可以既減少出血，又能保護為了儘量避免對血管神經造成損傷，又能保護腦內的功能區。
……
宣望站在手術室門口，臉上滿是愁雲。
時間過去一個半小時，距離原定計劃，還有半個小時。
他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接下來的半小時太煎熬了。
倘若父親的手術失敗，宣望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為了所謂的面子，宣望將父親間接送上了懸崖邊緣。
他重新審視自己的心態。
什麼財富、權力，真的沒那麼重要。
終於鉛門開啟，秦怡拿著組織袋走出來，裡面的腫瘤竟有七公分的大小。
“誰是家屬？”
“醫生，我爸怎麼樣了？”宣望趕緊上前，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事，腫瘤全部被切除，術中喚醒，病人反應不錯，右腳有行動障礙，不過根據趙院長的判斷，經過積極科學康復訓練，可以恢復如常。”秦怡耐心解釋。
“還有復發的可能嗎？”宣望很簡單地問出這個問題。
腦膠質瘤十分可怕，一般能活到兩年就算是奇蹟了。
“定期檢查吧！切除得很徹底，復發的可能性也會很低。”秦怡委婉地告知宣望這個結果。
“真的嗎?實在太感謝了。”
宣望再也控制不住情感，淚水從眼眶溢位。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他這種身份和地位的男人。
主要是情緒到了，實在難以控制。
秦怡知道宣望的身份，對普通人而言，他擁有太多東西，但面對疾病，還是會出現無力感。
在這個關鍵時刻，醫生是唯一的希望。
這或許是醫生這份職業的獨特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