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有些呆,卻是個美人。
被周默娶回家寵成了寶,一朝意外成了寡婦。
她男人被雷劈死了!
留下她一個呆子,人人都想從她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卻不知道她被一本書砸中,早已恢復清明......
屋內,白夭夭跪在供桌前,直愣愣盯著周默那張黑白的照片。
身後烏泱泱的都是周默的親戚,最靠前的是周玉。
今天,是周默出門前和她約定回來的日子。
也是周默的頭七。
白夭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期限,她失敗了。
這個念頭湧起的瞬間,心臟像是被一雙手緊緊攥在了一起,擠壓碾碎,一抽一抽地生疼。
耳邊嘈雜,她聚了聚神,才逐漸能聽清周玉的聲音。“周默媳婦,你剋死了全家,這也是有了劉先生批語,趙英俊家才敢娶。”
“你嫁不嫁?”
手臂上的肉被狠狠揪住,白夭夭吃痛出聲,精緻的五官佈滿了痛苦。
身邊的聲音變得猖狂:“賤貨,這不是會出聲的嗎?”
堂屋裡沒有開燈,但就著供桌上的燭光,白夭夭看清了周玉掐自己的那隻手上戴的手鐲,是周默送她的。
而她手邊滾落的茶杯,也是周默親手燒製的,上面還繪製了白雲的圖案。
白夭夭抬眼往窗外看去,是周正在指揮人把那張梨花木雕的床抬走。
“一個娘們睡這麼大的床,害老子起初沒有抬出來,硬拆了門板。”
“嘿嘿嘿,村長,那門板能給我不?”乖乖,那可是一整塊的芯材,安個腿,打個蠟,當桌子賣到城裡,能值好幾千!
周正咂巴著手裡的旱菸,這發財之道誰能看不出來。
“去去去,眼皮子淺。好好搬,別給老子摔壞了,等趙家彩禮到了,我請你們上城裡瀟灑!”
周正,周默的大伯,玉蘭村的村長。
燭光昏暗,白夭夭眼前的一切卻明亮異常,看清了周正那張下巴短小、顴骨低陷、眉毛濃但雜亂臉。
這樣的人極度薄情寡義,自私自利。
周默幼年雙親早亡,對這個對他有養育之恩的大伯一直尊敬有加,事事孝順。
可是——
白夭夭看向那張黑白照片,裡面的人額闊飽滿,平順無紋,明明就是福澤深厚,親緣濃厚的面相,怎麼可能雙親早亡。
又怎麼會被雷劈死!
可笑!
周玉不滿她的無視,揪起她的頭髮扯向一旁。
“又啞巴了?”
“你別不識好歹,好說歹說,都是為了你好。趙家在城裡有車有房,能看上你一個寡婦,說不得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你有什麼想不通的,非要吃點苦頭。”
周玉唱著紅臉,一使眼色,立即有人來幫腔。
“英俊是腦子傻了點,但你一個呆子,又是寡婦,這到哪裡去找這麼好的緣分去!”
“你答應了,欠的那些債全都能還!”
那些債怎麼來的,他們不是最清楚了嗎?
周默死後,先是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搶了家裡的錢,說要給周默買地和棺材。
下葬時,又說錢不夠,逼著她在借據上簽字。
之後,乾脆吃住全賴在家裡,把臘肉、米麵吃光了以後,又大肆在鎮上的鋪子裡佘各種東西,全記在她名字。
張口閉口都是為了周默的白事操勞。
現在,假裝擔心她還不上,收了趙家一部分禮錢替她還。
然後齊齊堵住家裡,名義上來關心她,實際是想哄她答應,她們好收後續的禮錢,還能佔個理字。
白夭夭的沉默像是耗乾淨了她們的耐性。
互相推搡後,周玉清了清嗓子:“壞人我做,但我得分大頭。”
說完,挑起白夭夭的下巴像瞧牲口一樣瞧了幾眼,“這細皮嫩肉,那個傻子可撿了個大便宜。”
白夭夭眸光一閃,看著周玉的眼神同粹了毒一樣。她忍讓,只是不想受到什麼干擾,畢竟招魂術數玄之又玄。
但現在,失敗了,周默也回不來了,她有什麼好顧忌的。
早知道這樣,她怎麼可能讓這些人將周默愛惜的一切糟蹋成這樣。
隨後頭髮再次被扯住,白夭夭被按著點了幾下頭,耳邊是周玉惡毒的話語:
“讓你說話!要是害羞、啞巴,就像這樣點!點!頭!瞎看什麼!”
周玉咬牙切齒停下後。白夭夭閉眼緩了緩,睜眼後,還是平淡道:“嬸子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這副樣子徹底激起了周玉的怒火,“我管你是什麼日子,天王老子來了,今天我綁也給你綁到那傻子床上去。”
“要是不想吃苦頭,你最好乖乖聽話。”
聽了這話,白夭夭語氣一變,“今天是周默的頭七。”
聞言,嗑瓜子的幾人都停了下來,這呆子說話一直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怎麼突然這麼順暢了。
而且配合著陰森的語氣,彷彿錯覺一樣,這堂屋裡頓時幽暗了起來。
白夭夭將手搭在周玉胳膊上,又問:“他辛苦從地獄裡爬一遭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他的叔叔嬸嬸要將自己媳婦賣了。你們說他會不會開心?”
敢這麼和她說話,這還是那個只會躲在周默身後的呆子?
周玉咬牙啐了一口唾沫,“他一個被雷劈死的,還敢回來?我讓他連鬼都做不成。”
“他敢不敢回來,我不知道。”
白夭夭的聲音又恢復了不疾不徐的樣子,就像是在闡述什麼事情一樣,“但我看嬸子今天有血光之災!”
話尾卻又帶上了那股之前讓她們很不舒服的語氣。
話音落下,供桌上的蠟燭陡然熄滅,屋內霎時間陷入了詭異的黑暗裡。
白夭夭趁機猛地使勁,將指甲硬生生扣進了周玉的肉裡,隨後,連帶血肉將玉鐲扣了下來。
又借力往前一帶,將周玉整個人拉倒在了地上。
“啊!小賤人!”
短短几瞬,又在昏暗裡,眾人只聽到了周玉的吃痛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心臟緊縮,燈被開啟,還沒有來得及長嘆一口氣,就看到了令她們頭皮發麻的一幕。
“你臉上怎麼了?”
“你也有!”
“你……”
還不等白夭夭看清她們臉上有什麼,耳邊炸響了尖銳的呼救聲:
“村長!周默回來了!有鬼!有鬼!”
之後,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屋內頓時只剩下了她和周玉。而周玉自身也是滿臉驚恐,扭動著身體拼命向外爬,卻好像有什麼扯住了她的腳,掙扎半天還在原地。
白夭夭皺眉退後,不知道是不是周玉又在搞什麼把戲。
但心頭不免疑惑起來,剛剛燭火熄滅一瞬間裡,她的額頭上傳來了冰涼的觸感,就像是……
有人親吻了她。
可是,那個術法明明失敗了。
白夭夭回身盯著那張黑白照片,忍不住期待:
會是周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