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蕊第二天就跟徐娟通了影片電話。在影片裡展示了她和沈宴行的結婚證。推說兩個人現在都要出差,等過段時間再一起回家。
徐娟擱在心裡三年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高興還來不及,甚至沒有留意到結婚證上的男方姓沈,不姓申。
掛完電話,蘇蕊把自己扔在床上,長長地鬆了口氣。
之後走到客廳,開啟電視,把自己收藏的幾部古偶劇投屏放映。若蒙告訴她,近幾年古偶戲多,她手頭也有些資源可以利用,讓她先準備準備。
於是,她最近都在揣摩一些優秀作品裡的配角角色的演繹。畢竟在片場,一個小配角是沒有存在感的,演得不好,三五遍之後,腕大一點的導演可能馬上就要求換人了。
她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心無旁騖地拍戲,任何一個機會,一個小角色對她都非常重要。她都要以百分之兩百的努力去對待。
正看得入迷的時候,梁姨打電話給她,告訴她去A國的時間定在了明天晚上。問她會不會太趕了。她表示沒問題。
睡個午覺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了。
齊若蒙這兩天忙得都沒空回家,蘇蕊出了家門才收到她的回覆。祝她一路平安。別忘了順路旅個遊,拍點美照發給她。
蘇蕊回了個小劉鴨的表情包給她,之後把手機塞回口袋。
她本來是想打車去機場的,但奶奶執意要來接她。她只好拿著行李等在小區門口。
最近天氣都不錯,初夏的天氣,不冷也不熱。她坐在小區門口的石凳上,雙手撐在身後,仰著臉感受迎面吹來的風。
等了約莫二十分鐘,沈奶奶一行就到了,人比較多,安排的是一輛七座的商務車。
下來的是沈宴行,他身上穿著深藍色正裝,領帶系得一絲不苟,像是從某個商務場合過來的。
走近了,能聞到淡淡的酒味。看她的眼神卻依然清明而冷淡。
“行李箱給我。”
蘇蕊不太習慣被這樣照顧,本想拒絕,但老太太正趴在視窗看著。似乎不能太不給沈宴行面子。推著箱子往前滑動一步,沈宴行接過。利落地收了拉桿,單手拎著繞到車後。
老太太笑著叫她先上車,又拉著她問晚上可吃了?她自然回覆吃過了。老太太卻又獻寶似的拿出一盒甄記的牛乳提子麻薯,開啟讓她吃。
她上次不過無意中提到一句喜歡吃甄記的麻薯,沒想到奶奶一直記在心上。
“謝謝奶奶。”
“別謝我,是我們家那個臭小子親自排隊買的。”
蘇蕊腦海裡想象了下那幅格格不入的情景,也能猜到不是自己的面子大,是奶奶逼他的。
她尷尬地笑笑,實在沒辦法再對沈宴行說謝謝。坐在前面的沈宴行,也在假裝沒聽到奶奶說的話,只給了個後腦勺讓後排人觀瞻。
幸好沈宴行忙,不會一起去A國。不然奶奶這花式撮合可真讓人吃不消啊。
到了機場,她扶著奶奶,手上的小包也早被隨行的傭人接過。奶奶卻扒拉開她的手說:“你們小兩口剛領證,就得分開這麼久。馬上要登機了,你們去告個別。”
說完便拄著拐先走一步。
沈宴行落後兩步,兩手各推著一個行李箱,脫下來的西服外套被他搭在拉桿上。
蘇蕊再看他身後的其他人手裡都是滿當當的,就她一個人空著手。
本著做妻子的覺悟,蘇蕊轉向沈宴行,“我幫你拿西服外套吧。”
話說著,手也下意識地向前探去。
男人卻側身一讓,帶著行李箱轉到身後,耳旁響起箱輪急遽摩擦地面的聲音,莫名刺耳。
“不用。”
語氣冷然而不悅。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蘇蕊沒想到會被拒絕,臉瞬間漲得通紅,就像底下有個火爐烘烤著,伸出的手也只能尷尬地收回。
隨行的傭人看著這場面,都停下了腳步。一時你望我,我望你,無一人敢上前打破僵局。
這樣當面打臉是很難堪的事,只是蘇蕊自小跟著母親再婚,看盡世間冷暖,倒也不陌生。
看著男人並未受到任何影響地推著箱子繼續走著,蘇蕊頓了頓,隨後默默跟在後面。
之後,兩人之間再無交流,心細如髮的老太太捏了又捏手裡的柺杖,終究顧忌這混小子現在好歹也是集團老闆,不好在公共場合公然殺他的威風、下他的面子。
臨上機前,沈宴行的叮囑,她是半句也沒回復,頭也不回地牽著乖孫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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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國屬溫帶海洋性氣候,冬暖夏涼,氣候宜居,是全球知名的老年病人療養地。這也是沈宴行把祖母送來的原因。
沈老太太來到A國不久,便做了一項不大不小的心臟手術。沈宴行和汪芸都特地飛過來陪伴,度過了危險期才又一同回國。
醫院外面有一個面積挺大的花園,旁邊是一個面積不小的湖,湖對面是成片的樹林。每日徜徉於湖光山色之間,大把時間用來浪費,蘇蕊都有種來度假的錯覺。
沈奶奶喜歡花,蘇蕊每天早上會推著她去花園,剪一兩朵插在床頭花瓶裡。
晨曦微露,山林送來微風,那是一雙極細嫩白皙的手,掌中託著一支,盛放在最好狀態的紅玫瑰,一顆露珠兒順勢從花瓣落入柔白掌心。
老太太眼裡滿是驚豔,拿起手機撥通影片電話。
豪華包廂裡,觥籌交錯。沈宴行坐在主位上,修長指間夾著一支菸,淡淡煙霧繚繞,他微側著身子聽堂弟沈跡說話,眼神虛虛地落在某處。
桌面手機振動,他順手拿起,劃開。看到螢幕的瞬間,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畫面裡的女子,素衣素顏,卻美得不可方物。
讓人沒來由地想起一句詞‘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那個女子,籠在晨曦的光裡,對著他,笑得溫柔又羞澀。心上某根弦,怦然一動。
身旁人見他沒了反應,正要湊攏一探究竟。他卻將手機一收,起身走到包廂外的小陽臺,推開玻璃門出去。
視線再回到螢幕,影片裡就只剩祖母,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須臾,有個清潤女聲,由遠及近。
“奶奶,你在看什麼影片,這麼開心?”
影片裡猝然出現一張楚楚動人的臉。對視的剎那,他的心臟不受控地亂了幾拍。對方卻在看到他那一秒,僵住了嘴角的笑意。
之後,影片迅速被切斷。
良久,他抬頭仰望,寥寥星空,黯夜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