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二十三年,四月初七,鳳陽府壽州八公山下。
一位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年,坐在路旁的青石板上,雙腿盤坐,目光追隨著過往行人,口中喃喃自語:“現下是洪武二十三年,離朱標的離世尚有兩年。”
“若我是朝中官員,或許還能將救命之藥送到朱標手中。”
“看來,寄望於朱標怕是無望了,或許早些投靠朱棣,在靖難之役時謀個好差事。”
朱壽,這名字背後藏著一段非同尋常的故事。他並非這個時代的人,八年前的一次意外,讓他穿越到了大明。
醒來時,身邊是一位四五十歲的大漢,整夜抱著他痛哭不止。
大漢給他取名朱壽,寓意富貴康健。他自稱是朱壽的祖父,帶著他一路南行,最終在壽州安家落戶。
然而,僅僅幾天後,祖父便離家北上經商,這一走,便是整整八年。
八載光陰,儘管每年都有書信往來,附帶足以支撐朱壽一年開銷的豐厚銀兩,但爺孫之間的感情似乎已逐漸淡漠。
如今,朱壽對祖父的記憶已模糊不清,也許正是這長達八年的獨居生活,讓他在收穫獨立的同時,也變得情感冷漠。
今日,恰是祖父約定歸來的日子,朱壽早早便在此守候。午時已過,路上卻不見人影,莫非祖父記錯了歸期?
正當朱壽心中疑慮之際,一支樸素的馬車隊伍從壽州城緩緩駛出。
車內坐著兩位老者,衣著簡樸,卻難掩其尊貴氣質。
長期積澱的威嚴,非一般人物所能擁有,稍有見識之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們的非凡身份。
“陛下,若要接朱壽回京,您只需知會老臣一聲便是,何須親臨?”
其中一位老者向另一位言道。
“三吾啊,那孩子性子執拗,與朕如出一轍。若換做朕幼時流落民間,驟然召入皇宮,恐怕朕也會誓死不從。朱壽也是如此。何況他已十五歲,再不讀書就晚了。此事又不能隱瞞眾人,唯有帶回宮中,由你親自教誨。”
另一位老者,也就是皇帝朱元璋,解釋道。
劉三吾聽罷,點頭理解,卻又面露憂慮:“陛下所言固然有理,但如此貿然將朱壽帶回,恐招致非議。”
朱元璋眼神一凜,猶如猛虎般威猛:“何人膽敢非議?”
“那太子殿下……此事已隱瞞八年,是否還需繼續隱瞞?畢竟,朱壽……”劉三吾小心翼翼地提及。
朱元璋打斷他:“待標兒主動來問。”
劉三吾深知,他是朝中資歷最深的官員,當年朱元璋曾暗中帶他遠遠見過朱壽。
然而,關於朱壽復活之事,他查閱無數古籍亦無法找到絲毫線索。
更令人費解的是,朱壽本人並不記得自己是朱雄英,而朱雄英的遺體也不翼而飛。此事,全天下只有他們二人知曉。
“陛下,已到。”馬車旁的錦衣衛低聲道。
“所有人不得洩露朕的身份,否則斬立決!”朱元璋厲聲下令,隨後調整表情,換上一副和藹面容,與劉三吾一同下車。
“爺爺?”遠處的朱壽一眼認出了祖父,疾步上前。
“雄……壽兒,八年未見,你已長成一表人才,果然是朕的好孫兒。”朱元璋望著高出自己一頭的朱壽,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壽亦笑言:“爺爺更是身板硬朗。”見劉三吾也在,便熱情邀請:“劉爺爺也來了,正好,咱們回家,今天我下廚。”
朱壽的住處不大,位於山腳,旁邊還有一片半畝菜地。三人步入院中,朱元璋饒有興趣地詢問:“朱壽,這些年過得如何?可有心儀的女子需爺爺為你提親?”
朱壽搖頭苦笑:“哪有姑娘看得上我呀。不過,有一件事我想和二位爺爺商量。”
說著,他拉起兩人進入內室,關上門,確認無人偷聽後,神情嚴肅地道:“此事關乎未來幾年的大事,你們必須保密,否則我恐會被扣上‘妖言惑眾’的帽子。”
見二人被勾起了興趣,朱壽才壓低聲音:“以陛下目前的情況,你們應該瞭解,自胡惟庸案後,殺戮不斷。”
朱元璋的臉色陡然一變,但朱壽並未察覺,繼續道:“接下來兩年,陛下會再次陷入瘋狂,太子病逝後,陛下盛怒之下,會將諸多肱骨老臣……”
“你說什麼?”朱元璋一掌拍在桌上,怒火中燒,原本虛弱的精氣神瞬間恢復,彷彿年輕了十數歲。劉三吾欲勸阻,卻礙於身份,不敢過於強硬。
“三吾,勿阻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這小子!”朱元璋抄起地上的板凳,瞪圓雙目,怒視朱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