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順無所謂的聳聳肩,拎著東西進灶房。
“這不是我的家嗎?除了這裡我沒地方可以去。這麼多年,萬家想弄死我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還不知道吧,我剛剛才在萬家大鬧一通,被趕出來了,萬家人現在肯定恨我恨得牙癢癢,我才不去萬家了。”
餘燕心疼,她沒本事,護不住萬順,但留在這裡,情況更糟。
“小順,你聽話,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的,殺人犯法。”
殺人犯法四個字就想一把刀,紮在餘燕心口,她想到了丈夫和兒子。
萬順眸色沉了沉,她不信姜家父子會殺人。
尤其是姜應智那個傻小子,那樣一板一眼的小老頭,她手癢弄壞路邊的莊稼都會被他說教一通的少年,怎麼可能殺人呢。
她一定會找出真相給父子倆平反,改變姜家和餘燕的命運。
“反正我不回去,我以後都住這裡了,你趕我的話,我就去睡大街。”
餘燕著急,害怕自己連累萬順,又擔心萬順離開無處可去。
一個人急得抓耳撓腮。
萬順沒安撫她,把亂糟糟的灶房收拾好,被混混搶走的東西歸置回去,再燒水拔毛燉雞。
雞湯香味肆意,偏僻的山腳沒人會來,沒人知道姜家,晚上吃雞了。
雖然餘燕吃得唉聲嘆氣,愁眉不展,但內心是滿足的,孩子陪在身邊,比什麼都好。
夜晚,萬順躺到了姜應智的床上。
這裡她熟。
來福安村的時候,三歲,姜應智七歲。
被萬家趕出家門時,就是跑來姜家和姜應智睡的。
一直睡到十歲。
姜應智小氣,十歲以後,再也不和她一起睡了,寧願自己睡柴房也不和她睡,說她不愛乾淨,話癆,睡相差。
萬順生氣,直接霸佔了他的床,他的屋子。
姜應智被關了兩年了,她也兩年沒來了,屋子餘燕每天都會收拾,很乾淨。
但東西少了許多,也爛了許多,都拜那些打砸姜家的人所賜。
比起餘燕的屋子又好很多。
大概姜家所有好物,都在這間屋子裡了。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氣息,萬順感到很安心,睡了一個前世今生,背鍋後,第一個好覺。
翌日早上,蟬鳴淒厲,萬順被刺眼的陽光吵醒。
餘燕已經出門,除了蟬鳴,小破院裡靜悄悄的。
灶房裡的瘸腿桌子上放了兩個雜糧餅和一碗昨天萬順撿的野雞蛋蒸的雞蛋羹。
聳了聳鼻子,什麼調料都沒有,就連油鹽都沒有,但就是香。
三兩下吃完之後,沒有著急做其他,拿起牆角的豁口鋤頭,清理院子裡的雜草。
或許是清理了也白搭,將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餘燕並沒有收拾院子。
以至於院子雜草叢生,幾乎淹沒屋子。
陰冷潮溼的環境,讓本就破舊的茅草屋更加破敗。
原本寬敞明亮的三間正房,已經塌了半間。
雜草裡藏著各種腐爛發臭的東西。
有死老鼠,臭雞蛋,爛菜梆子,石頭,臭魚爛蝦,各種糞團。
這些,都是那些人用來砸餘燕,砸姜家的人丟的。
日積月累,成了垃圾場。
在高溫的加持下,發酵出讓人頭暈目眩的氣味。
萬順面無表情埋頭清理,完全不受氣味影響。
上一世,逃命時,她將自己埋進垃圾堆裡三天三夜,如同大山一樣的垃圾堆,味道比這個更上頭。
清理到大半時,傻大個王兵氣喘吁吁跑來找她。
“順姐,姜家嬸子快被周正幾個欺負死了。”
萬順臉色瞬間陰沉。
山腳。
餘燕痛到發顫,也只是咬牙忍著,完全不反抗。
她明白,一旦反抗,後果比現在更慘。
等萬順來,幾個孩子已經跑了,只有餘燕倒在地上,滿腦門的血。
“乾媽?”萬順聲音沉得發顫,死死壓制心底的戾氣:“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餘燕痛到渾身哆嗦,掙扎不願意去醫院:“不去,回家,小順聽話,帶我回家,我沒事。”
萬順感受到了餘燕的恐慌和堅決,只能掉頭回家。
弄來清水替餘燕清洗乾淨。
頭上的傷雖然多,但都不深,都是被割掉了頭皮,看著瘮人,倒是不用上藥。
餘燕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萬順陰沉著臉出門。
路口遇到幾個小夥伴。
“順姐,嬸子還好吧?”
五歲豆丁問得小心翼翼。
萬順搖頭:“沒事。”又看向傻大個:“是周正幾個?”
傻大個點頭:“是,順姐你要找周正報仇嗎?我們一起吧,我能打。”
萬順揚了揚眉,傻小子還挺仗義,就是跟著鼻涕蟲學暴力了,這點不好。
“不打架,你們玩去吧。”
“就這麼算了?”鼻涕蟲失望中帶著恨鐵不成鋼:“順姐,有我們呢,你怕他們幹啥?”
五歲的小東西,怎麼就那麼喜歡好凶鬥狠呢,難怪只能和萬順幾個玩,哪個正經小朋友不是在鬧著看動畫片。
“少操點心,當心長不高。”在鼻涕蟲的腦袋上揉了一把,軟乎乎的小黃毛手感不錯。
鼻涕蟲……
跟炸毛的獅子狗一樣跳腳:“順姐,我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萬順樂得眼淚都出來了。
村委。
辦公室裡,一群村幹部在開會。
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村長許漢山說得唾沫橫飛,激情四射。
萬順大搖大擺往裡走,熱鬧的會議室頓時安靜,全都看著目空一切的萬順。
看著她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撥出去,發出驚天呼喊。
“救命啊警察叔叔,出人命了……”
眾人……
一群人飛奔過去搶電話。
萬順齜著牙講完,拔掉電話線,抱起電話衝出去。
一群人氣得吹鬍子瞪眼。
許漢山跺著老腿怒吼:“小兔崽子,你給我滾回來,那是能玩的嗎?誰讓你亂打電話的,趕緊滾回來。”
萬順回頭揮爪子:“我沒玩,真等警察叔叔救命呢,村長叔,警察叔叔來了,記得帶姜家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