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那鬼正面目猙獰,朝男人攻去。
它不懼怕烈日陽光,光明正大在白天顯形。
男人似是無所察覺,愣在原地。
陳薇仔細看去,才發現他雖然長得俊美無儔,但纖長濃密的睫毛之下,那雙眼瞳漆黑無神,沒有任何波瀾。
是個瞎子?
太可憐了,被鬼欺負都不知道。
陳薇往前跨了一步,把男人拉到身後,“別怕。”
對上惡鬼兇目,她眼神一凜,掐動指訣,一聲低呵:“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敕!”
這是道家法術中最為高深的‘九字真言’,威力強勢,從四周湧來的磅礴罡風吹散了鬼氣。
伴隨著一陣尖銳痛苦的哀嚎,惡鬼化成黑煙消失。
“邪祟被滅了,你最近多曬曬太陽祛祛身上的陰氣。”陳薇臉上中帶了些疲色,連算三卦再驅散惡鬼,對這具孱弱的身體來說還是太過勉強。
而且陳家人下的毒詭異非常,難以逼出體內,現在毒又發作了。
“咳咳!”她以拳抵唇,喉嚨間湧起淡淡的血腥味,眼前也一陣陣發暈。
“你……”男人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面前倒來女人溫軟的身體。
兩人距離很近。
陳薇徹底失去意識前,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清爽凜冽的松木香。
“江寧大人,屬下無能,竟讓那惡鬼逃竄至此,驚擾您清修。”
周圍空間扭曲,一個手持鐵鏈的黑袍男人驟然出現,跪在江寧面前。
“那惡鬼……”左柳抬起頭,左右沒看到惡鬼的影子,反倒看到大人抱著的女人。
他眼睛瞪大,“我記得它不是個男鬼嗎?怎麼變成女人了?難不成在使用美人計?”
江寧面無表情,目光精準射向左柳。
這淡淡一眼,威壓如山重。
左柳悻悻捂著嘴,“大人,屬下多嘴了,回到地府後屬下自罰抓鬼一百隻。”
江寧看向懷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天師。
漆黑的眼眸微微上揚,泛著冷意。
“去查這個人。”
“她身上中的毒,可能和從地府出逃的那位有關。”
左柳神情嚴肅。
抓捕地府出逃的那位,可是江寧大人留在人間最重要的任務。
現在終於有線索了!
他領命消失在原地。
——
陳薇是被餓醒的。
她睜開眼睛,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差點以為自己中毒身亡,又重生了。
不過看到身上穿的衣服,又吐出一口濁氣,還活著。
算卦捉鬼太過消耗精力,世間靈氣又稀薄,直播獲取的那幾縷信仰之力根本不夠用。
看來想要修煉,得多直播多吸引粉絲。
還有陳家下的毒,必須想辦法化解。
陳薇從床上起來,推開門出去,在院中看到了坐著獨自喝茶的江寧。
他腰背挺直,人如清風霽月,一舉一動有種說不出的貴氣雅緻。
但最讓她注意的,是他的天生陰體。
之前著急驅散惡鬼,倒是沒有發現到這點。
要知道這種特殊體質,不管在天師,還是鬼怪眼中,都是一個香餑餑,吃了能增長修為。
而此時,前所未有虛弱的陳薇手指微微抽了抽。
女人的視線如有實質,江寧的手微微一頓。
他放下茶杯,輕聲問道:“醒了?”
眼睛看不見,耳朵倒是挺靈,陳薇刻意加重了腳步聲,朝他走去,鄭重感激道:“多謝,我家在你隔壁,以後是鄰居。”
“你體質偏陰,容易招鬼,要是以後遇到惡鬼,可以來找我。”
江寧,“……”
見江寧一聲不吭,陳薇也不介意,反正隔著這麼近,他要是出事了找自己也方便,“我先走了,下次找我捉鬼,我給你打九折。”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江寧薄唇微抿。
在陳薇昏迷時,手下把她的生平查了個透。
資料顯示,被陳家當成的擋厄工具人的陳薇壓根不會任何天師手段,性子也溫順怯懦。
眼前這女人,卻和陳薇截然相反的性子。
一個人會在短時間翻天覆地變化嗎?
而且……
江寧扯出脖頸上佩戴的玉佩,他明明把自己的特殊體質藏得極好,她為何能一眼洞穿?
她看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江寧看著陳薇的背影,眼神幽深,透著危險的意味
這邊,陳薇敲了敲自家的門,裡面依舊沒有人應。
“都快十二點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去村裡找人時,從遠處走來一個扛著小鋤頭的中年男人。
於海嶽在和人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無能咆哮,“於老下山了沒?好端端的蓮瓣蘭被你拍成了路邊野花!把你那破手機趕緊換了,發個影片過來!有人要買!”
“別吵吵。”於海嶽剛從山上挖蘭花回來。
他頭頂草帽,鞋底有黃泥,衣服起球泛白,要多樸素有多樸素。
一張嘴說出的話卻是:“先說好,那株蓮瓣蘭要是少於三百萬,我不賣。”
“於老,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合作賣花,你放一百個心!”電話那頭是南城蘭花協會的會長。
他有一個花店,往來的客人都是蘭花愛好者,身份非富即貴。
於老這次新挖的蘭花可是極為罕見的蓮瓣蘭,市場價值非常高,就算不說他也會賣一個好價格。
會長又在絮絮叨叨,“於老,改天等我去拿花的時候,給你送個最新款的遙遙領先手機吧,你那手機用了十年該退休了……”
“這事以後在說吧,我還有其他事。”於海嶽覺得手機沒壞就不用換,而且他也不是客套,是真的有事。
他掛了電話,眯了眯眼睛看著站在自家門前的姑娘。
這姑娘……怎麼長得和他家愛人相似?
猛地一看,嚇得他不敢靠近。
於海嶽腳步往後退了退,“……姑娘你是?”
陳薇對上於海嶽瞳孔俱震的眼睛,突然可憐這人,領取低保養活四個孩子本就困難,現在又要多養一個。
她微微嘆氣,“爸,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四女兒。放心,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不是來破壞這個家的。”
陳家為了看她的窘境,沒有把她的存在透露給親生父母一家。
“……”我好像幻聽了,於海嶽眼神恍惚。
當年,醫院分明說四女兒生下來是個死胎,早早處理了。
可眼前這個姑娘,讓他感覺十分親切。
這種感覺不會錯。
於海嶽手一抖,眼眶酸澀。
他抱著的花盆摔了下來。
那株價值百萬的蓮瓣蘭差點沒了,千鈞一髮之際,陳薇眼疾手快接住了花盆。
她把花盆抱緊,剛想說話就被人抱在懷裡。
於海嶽聲音略帶哽咽,煽情道:“薇薇,你都這麼大了,長得鬼摸鬼樣的,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在我的夢裡……”
“咕嚕——”
陳薇尷尬地捂著肚子,“爸,別整這些,先給我搞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