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內,顧依枚正閒適地坐在椅子上。
身為大四的學生,又處在畢業的節骨眼上,學校對她們的作息並不嚴苛。
安冉因助教的身份,常協助導師研究,待在寢室的時間自然多些。
而顧依枚頻繁夜歸,每當聊起這些,總是用一種奇特的眼神打量她。
“我男友接我外出了,他可離不了我,一週總要三四次。男人嘛,只要有了心上人,就想夜夜黏在一起。”
以前,安冉只覺得顧依枚開放過了頭,但考慮到是人家的私人感情,也不好多嘴。
直至今日,她終於讀懂了顧依枚眼底的深意。
那是一種嘲諷,夾雜著炫耀。
畢竟,顧依枚口中的男友不是旁人,正是和她交往長達兩年的燕德奕。
前世,他們將她矇在鼓裡,一點點侵蝕了安家的基業,甚至她好不容易誕下的骨肉,也喪命於顧依枚之手。
顧依枚刻意展露睡衣下那顯眼的痕跡,對安冉說道:“安冉,你怎麼也這麼晚?莫非也和男朋友有約?”
安冉皮笑肉不笑,裝作羞澀道:“我男友說,要尊重我,婚前絕不動我分毫。”
“德奕曾說,他不是那種隨便玩玩的人。真正的愛,不在於買不買包,上不上床,而在於願不願意給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娶她進門,共育子女。”
顧依枚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難辨。
燕德奕與她纏綿了近兩年,卻始終只給她畫餅,承諾在奪得燕家大權、吞併安家股權後,給她地位名譽,卻從沒提過婚娶二字。
她想上位,想借子貴身,卻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結婚了。
安冉望著顧依枚那瞬息萬變的臉,用她那雙清澈眼眸定定地注視著對方。
“依枚,你的男朋友屬於哪一種呢?睡了這麼久,會娶你進門嗎?”
顧依枚勉強笑了兩聲,“當然了,我累了,先睡了。”
沒等安冉開口,顧依枚便匆匆爬上床去。
安冉盯著那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意。
安冉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螢幕亮起,顯示著燕德奕的資訊:我小叔明天回京城,家裡讓我帶你見見他!
見小叔?
安冉簡單回覆:嗯,好。
隨後,她從包裡掏出那張離開時燕應褸悄悄塞給她的名片,純黑色的卡片上,除了一個聯絡方式,就只剩下一個簡潔的“燕”字。
想了想,她編輯了一條資訊發了出去。
【小叔,明天侄媳給您奉茶。】
此刻,燕應褸正於家族老宅內與燕老爺子促膝長談,安冉的資訊不期而至。
燕老爺子滿意地打量著這個年近不惑才得來的幼子,他的母親出自盛門,那時燕家亟需一位有力的後盾,而盛家則渴望資金注入,兩家人一合計,各取所需,聯姻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誰能料到,已過不惑之年的盛家老爺竟又喜得貴子。
“你外祖父身體可好?”
“還算硬朗,上面特意派了人照顧。”
燕應褸的回答顯得有些冷淡,與燕老爺子的熱情形成了鮮明對比,但這並不影響老人的心情。
事實上,他對這個兒子的冷漠個性相當滿意。
“說起來,你這趟回來,你的婚事也該敲定了。”
燕應褸正欲開口,手機又是一震。
【小叔,明天侄媳上門敬茶囉!】
一行短短的文字,卻讓他品出了幾分挑釁的味道。
燕應褸不禁憶起那女人在他身下,即便倔強不肯服輸,最終也被他翻雲覆雨弄得只能柔聲求饒的情景。
那斷斷續續、帶著哭腔的“小叔,饒了我吧……”
燕應褸喉間微動,心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
燕老爺子看見他眼神裡一閃而過的恍惚,眼瞼微垂,細細打量起來。
自從燕應褸成年,就被送往盛老爺子坐鎮的邊陲小城磨礪,丟進了那個危機四伏的地方。燕應褸沒依靠任何人,硬是在那片混沌之地拉扯起一支只聽命於他的隊伍。
燕應褸因為特殊的身份,少有回京的時候,但父子連心,燕老爺子一眼看出,這是兒子頭一次在他面前走神。
“想什麼呢?”
“沒事。”燕應褸熄了手機螢幕,“工作上的事兒。”
“那你和晨星那事兒怎麼打算?”
燕應褸眉心微蹙,這點變化也沒逃過燕老爺子的眼睛。
“應褸,我知道你對晨星沒那份心思,但感情嘛,說到底就是身體的一種本能反應。你是燕家未來的頂樑柱,遲早要接掌你外公的位置。
“以你的地位,找個門當戶對的是必須的。謝家已經把晨星的基因資料拿來了,我讓人稽核過,非常合適,她能幫你誕下一個出色的繼承人。”
“好,我知道了,交由你們安排就好。”
燕應褸的回答讓燕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不再追究簡訊的事,轉而提起明天的家庭聚會。
“明天德奕要帶他女朋友安冉回來,他們也打算定下來了,趁這個機會讓家裡人都認認臉。”
燕應褸隨意應了聲,彷彿“安冉”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你回去吧。”
燕老爺子談了這麼久,也略顯疲憊,擺擺手示意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