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彷彿深邃的泉水,能夠直達人的靈魂深處。
“侄媳婦兒,這邊來。”
燕應縷以一種近乎低沉卻又不失溫柔的語調輕聲呼喚,同時,修長的手指優雅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動作中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魅力。
一時間,空氣中彷彿凝固,所有賓客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
不約而同地聚焦於安冉嬌柔而倔強的身影上。
安冉感覺到周圍的目光如熾熱的陽光般烘烤,她喉嚨間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情緒。
卻只能強迫自己將其壓抑下去,以一種從容不迫的步伐緩緩邁向燕應縷,那步伐雖輕卻顯得分外堅定。
到了燕應縷身邊,她微微側頭,輕啟櫻唇,聲音細若蚊吶,卻清晰可聞:“小叔叔。”
燕應縷聞言,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緊接著。
他手輕輕一擺,彷彿指揮著無形的樂章,站在一旁的飛龍心領神會。
立即捧上一件裝飾得華美非凡的禮盒,那禮盒上的包裝絲帶在燈光下閃耀著低調的奢華。
裡面的東西被包裹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猶如一幅被歲月溫柔以待的珍貴卷軸。
“給侄媳婦兒的見面禮。”
燕應縷的聲音淡然而深沉,每個字都擲地有聲,在場的人無不對這份突如其來的厚禮感到驚異。
燕博心中一震,目光銳利地審視著那個禮盒。
那不是在上一次轟動全城的拍賣會上,被一個神秘買家以兩億天價競走的張大師的絕世真跡嗎?
他記得當時自己是如何竭盡全力卻仍然敗北的情景。
難道,這幅畫最終竟然落入了燕應縷之手?
未待眾人回過神來,燕博已忙不迭地命令自己的兒子上前表達謝意:“德奕,還不快向小叔叔道謝,感謝這份厚重的新婚賀禮!”
燕德奕剛欲抬手,飛龍卻禮貌而堅決地阻止了他。
以一種近乎恭敬的語氣回應:“燕總特別交代,這是專為沈小姐準備的。”
安冉表面平靜如水,內心卻已掀起了波瀾。
她深知這份禮盒中所承載的不僅是物質上的昂貴,更有燕應縷此舉背後深意的重量。
難道,這便是他對於昨晚那件事情的補償?一種微妙而複雜的情感在心頭交織,讓她難以言喻。
“冉冉,怎還不接?”
燕博的催促帶著幾分焦急,又似含著對家族利益的盤算。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安冉知道自己沒有退路,於是她微笑著,大方地接過了那份沉甸甸的禮盒,輕聲言謝:“謝謝小叔叔。”
燕應縷以一個微不可察的點頭作為回應。
隨後,伴隨著簇擁者的前呼後擁,他緩緩步入燕家那座輝煌而莊重的府邸,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自信而從容。
燕家為迎接燕應縷的歸來,早已籌備了一場盛大的晚宴,璀璨的燈火、華麗的佈置,一切皆為這位久別重逢的家族成員精心準備。
“三弟,多年未歸,家中一切早已為你打點妥當,你的房間也重新整理過,家的溫暖是任何地方都無法比擬的。”
燕博的話語中蘊含著幾分親情的溫熱,也有著難以察覺的微妙意味。
燕應縷的步履在提到舊日“居所”時,突然一頓,目光幽深地投向那個角落。
那裡曾是他少年時代的一段灰色記憶。
一個簡陋至極的狗窩。
但今非昔比,那個狗窩已經變成了一個精緻的小屋,寬敞明亮,幾乎可以媲美一個人類的棲息之所。
回想起在那狹窄空間度過的艱苦半個月,他的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燕應縷輕輕啟唇,聲音低沉卻透著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力量:“我覺得那狗窩似乎改造得相當愜意,大哥覺得呢?”
燕博聞言,額頭上瞬間汗水涔涔,那是對往昔惡行的無言懺悔,也是對燕應縷言辭中隱藏深意的揣測與恐懼。
“是……是的,確實改造得很好。”
他吞吐地回答,心裡五味雜陳。
不等他回過神,燕應縷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中透著不容拒絕的冷冽:“既然這樣,大哥不妨今晚就親自體驗一番這‘愜意’之處吧。”
燕博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作為燕家的家主,如果這樣的傳言流出,尊嚴何在,臉面何存?
燕德奕眼見父親遭受這樣的羞辱,心中的憤慨再也無法抑制,如同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憑什麼?你自己喜歡就去睡啊,你算什麼,敢讓我爸受這份屈辱!”
訂婚儀式上的憋屈加上等待的焦躁,此刻被燕應縷的挑釁徹底點燃,他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理智焚燒殆盡。
燕德奕尚未接手燕家的事業,對家族中錯綜複雜的糾葛一知半解,更無法理解父親為何對這個唯一的弟弟如此畏懼。
他年輕氣盛,哪裡懂得薄情背後的深沉與權謀。
“住口!”
燕博厲聲喝止,試圖挽回場面。
“三弟,小孩子不懂事,您別跟他計較。”
燕博轉而對燕應縷賠笑,生怕自己的一絲不悅會引起這位手握實權弟弟的不滿。
“大哥,若自家孩子都管教不好,外界又如何看待我們燕家的家風?或許我該為大哥請一位優秀的家庭教師,幫他好好學學規矩?”
燕應縷的話雖然語氣溫和,但其中的鋒芒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此言一出,室內一片靜寂,眾人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
特別是燕博,他太清楚這位三弟手段之凌厲。
從童年時期就能看出,這個弟弟行事風格狠辣,從不按常規出牌。
想到燕德奕若真的落入燕應縷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燕博趕忙轉移話題,同時對燕德奕施以嚴懲:“三弟平時忙碌,這點小事怎敢勞煩,德奕,去祠堂跪三個小時反省,晚飯就免了吧!”
“爸!”
燕德奕還想抗辯,卻被燕博一個眼神制止,僕人們立刻行動,毫不留情地將他帶走。
“三弟,請進。”
燕博幾乎是卑躬屈膝,那份恭敬與急切,令在場眾人暗自咋舌。
燕家在濱江是無人不知的豪門望族,燕博向來自視甚高,從不輕易折腰,今日的反差讓人不禁對燕應縷的身份背景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