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山一路詢問，問到了手術室門口。
藍清霜上午來時進行了一場手術，但一個小時前，又病危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鄧大娘，葛秀，林大娘，還有一路幫忙的照料的赤腳大夫老莫都一臉倦容的守著。
小福滿在葛秀懷裡，哭得雙眼紅腫，不住的抽泣。
瞧見他時，剛小下去的哭聲，又揚了起來。
“嗚嗚嗚……”
【爹爹，抱，福滿怕，要孃親，爹爹打壞人。】
葉舟山心都快碎了。
顧不得跟其他人說話，忙把閨女摟懷裡貼。
“福滿乖，爹來了，不怕啊乖乖。”
“嗚嗚嗚……”
【爹爹，壞人搶，推孃親，痛。】
【壞人欺負福滿，孃親生氣。】
【爹爹，寶寶害怕，嗚嗚……】
小人抽抽噎噎的告狀。
小嗓子都哭啞了，一個勁的打嗝，根本停不下來。
葉舟山心口如同有一團火在燒，幾乎燒燬他的理智。
貼著閨女潮紅的小臉蛋，聞著她身上的奶香味，才剋制住。
“乖，爹知道，爹都知道，沒關係，娘會沒事的，爹會打跑壞人，給娘和福滿報仇。”
“乖寶不哭了，嗓子都啞了，你要心疼死你爹啊。”
小人被爹爹安撫住，哭聲漸漸小了。
只是一時間沒辦法剋制抽噎。
葉舟山呼吸打著顫，一下一下的給閨女順氣。
看著終於平靜下來的小人，林大娘幾個長長的舒口氣。
鄧大娘道：“這孩子是個有數的，知道誰是自家人。”
“心疼娘呢，一直哭，我們怎麼都哄不住，生怕她哭厥過去。”
“這麼長時間，沒吃東西，也沒睡覺，可遭大罪了。”
林大娘也道：“是啊，葉家小子，我們來得急，沒給福滿帶吃的，你帶了嗎？”
葉舟山親親閨女的小腦袋：“帶了，我帶了奶粉，辛苦大家了，真的太感謝了。”
“要不是你們，我真的不敢想後果。”
葛秀從他抖個不停的手裡拿過奶粉和小碗小勺：“快別謝了，天災人禍的，誰也預料不到。”
“苦盡甘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抱著孩子歇會，我去打熱水兌奶粉。”
葉舟山感激的笑笑，他實在慌得厲害。
看了眼手術室：“孩子娘，怎麼樣了？”
鄧大娘安撫道：“沒事，會沒事的，別擔心，進去一個多小時了，應該快出來了。”
葉舟山抿著唇，不敢放心。
小福滿吃過奶，在葉舟山懷裡睡了。
緊緊貼著爹爹，一離開就要驚醒。
趙衛國等了會，沒等到孩子家人來找。
只好帶著來了手術室外。
小孩也不哭鬧，好奇的來回打量。
葉舟山暫時沒功夫理會孩子，看他乖乖的坐一旁也沒多說。
摸了二十塊錢給趙衛國：“衛國哥，勞煩你帶大家去吃些東西，然後去招待所開兩間房，將就著休息一晚，明天再回。”
“這裡有我看著，謝謝大家了。”
趙衛國推了回去：“不用，我帶吃的了，我媳婦準備的餅，打些熱水就能吃。”
老莫也道：“是啊，也不用去招待所，花那錢幹啥，我們就在走廊對付一宿。”
葉舟山把錢強勢塞趙衛國手裡：“不行不行，你們辛苦一趟，我哪能讓你們餓著肚子睡走廊。”
“但凡是個有良心的就做不出這麼沒良心的事。”
“去都去，衛國哥，你幫我帶大家去，要不然我這心裡難受。”
趙衛國推遲不了，帶著大家去吃了碗素面，又給葉舟山帶了一份。
招待所是不可能住的，都準備在走廊窩一晚。
他們去吃飯的空檔，葉舟山摟著閨女，安靜的坐在手術室外的牆角下。
小男孩就在旁邊蹲著，眼巴巴的瞅著熟睡的小福滿。
“妹妹做噩夢了？”
小福滿睡著了都在抽噎，眼睛又紅又腫。
葉舟山心疼的親親閨女，扯了個勉強的笑，看向小男孩：“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怎麼不回家？”
小孩齜著小米牙笑：“我叫成成，不回家，玩。”
葉舟山打量小孩，唇紅齒白，衣服都是半新舊的，沒有補丁，腳上是小白鞋。
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孩。
指不定他家人這會就在瘋找呢。
“玩也要和大人一起啊，要不然被拐子抓走了怎麼辦？”
小孩歪著腦袋，大大的不解，顯然在想什麼是柺子。
葉舟山無奈一笑，這會也沒辦法帶著孩子去找他家人，只能等了。
“餓嗎，要不要吃點餅子？”
小孩露出了好奇。
葉舟山給他掰了一塊趙衛國帶的三合面餅。
有些硬，小孩吃得齜牙咧嘴，整張臉都在用力。
一口只能咬下一點點。
但他十分有成就感，咧著小嘴給葉舟山看。
小孩是天使，葉舟山陰鬱的心情開朗了些許。
沒多久，一箇中年女人找了來：“成成，小祖宗，你怎麼跑這來了？可讓我好找。”
女人伸手拽小孩，葉舟山不動聲色將她隔開，看著小孩問：“她是誰？”
小孩眨著大眼睛，奶呼呼的回：“姨。”
“她能帶你回家嗎？”
小孩想了想點頭。
葉舟山這才放心，將孩子交過去：“抱歉，我需要確認一下。”
女人有些不高興，卻也沒多說什麼，牽著小孩走了。
小孩回頭衝葉舟山揮手笑著告別。
葉舟山笑笑，也揮了揮手。
小孩一走，幽暗的走廊格外安靜。
靜得葉舟山心裡發慌。
手術室的門，一直到凌晨才開啟。
醫生疲憊的走出來，看向緊張到不敢說話的男人。
“你是病患家屬？”
葉舟山忙點頭：“我是她男人。”
醫生點頭：“這次的手術成功了。”
葉舟山沒有開心，醫生沒有說他媳婦沒事了。
“還會不會有併發症或是其他問題不好說。”
“病人需要在監護病房裡觀察四十八小時。”
“四十八小時內醒過來就沒事，要是醒不過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葉舟山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被一直守著他的趙衛國穩穩扶住。
“舟山，別擔心，會好的，弟妹吉人自有天相。”
醫生也道：“是啊，萬事往好的方向想，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強，這期間，你多跟病人說話，喚醒她的意識，醒過來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別灰心。”
葉舟山腦子裡亂哄哄的，沒辦法思考。
胡亂的點點頭，看向被推出來的藍清霜。
一天沒見，他媳婦竟憔悴成了這樣。
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孱弱，沒有一絲生氣。
葉舟山拳頭死死的握住，那幾個畜生，他一定會找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