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總把藥碗放在一旁,從皺巴巴的西裝裡掏出個屏都裂掉的舊平板出來,黑色的塑膠外殼,都磨出白邊了。
“這就是生死簿,你們自己看吧。”他把平板遞了過來。
“……”酒元子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麼,如果這麼窮,就別追潮流搞什麼平板,弄點手抄的生死簿,返古一下不好嗎?
但她還是把平板拿了過來,和萬法湊在一起開始劃拉起來。
碎屏很難用啊!
不知道是技術不行,地府自己的晶片太爛了,或是配置太低,裝的東西太多,生死簿總是卡頓。
酒元子手指在螢幕上面都點出火氣了,才翻到查詢處,在裡面手寫輸入了蕭萬法的名字。
然後等了十幾秒,才讀取到資料。
沒有照片,只有姓名和祖宗幾代的名字,死亡年齡也寫上了,22歲。
死因是奪舍。
兩人都沉默了。
這件事意味著他的老祖和始祖想要奪舍,有可能並不是自己想,而是被地府的生死簿操控了。
人族的命運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一舉一動都已經被早早的安排好。
酒元子隨手輸入了寧總的名字,然後找到了他的資料,他果然也在今年死掉了。
死因是劫殺。
她想了一下,如果寧總沒在道場裡遇上自己,那就會被那幾個人搶劫殺人。
已經看了兩個人,都是今年要死,卻依舊還活著的。
酒元子把公羊嫣的名字輸進去,她死於綁架。
嘖嘖咂了兩下嘴,她輸入了鹿鳴,跳出來的資料顯示,鹿鳴活到了134歲。
這是修為有成,最少比當時遇到她時的修為要高了。
現在生死薄的資料也沒有進行修改,看來資訊並沒有更新。
蕭萬法這時抬頭對閻總問道:“這誰來決定,我22歲得死於奪舍的?”
閻總回答道:“不是誰決定的,這是天道自然規則中自行生成。”
“那我的奪舍之死,是天道推演出來,未來會發生的事。還是天道覺得這樣不錯,隨手生成,讓這個事件被強行推動著去達成?”蕭萬法又問道。
他自己就會奇門六甲,其中最強的就是算卦占卜,預知未來的兇吉。
雖然學得比較晚,但他現在能算出點兇吉來。
比如和新朋友上天庭就是吉,和元子在一起也是吉。
算出未來的兇吉,這是預知未來,可以接受。
但如果是強行安排,那可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去死吧。
閻總則解釋道:“這是預知,並不是安排,哪有這麼多人力去為凡人決定生死,那還不得累死鬼差。
也就是看時間差不多了,叫鬼差去等著勾魂,我們不插手人的命運。
而且出現變故也很正常,常常有人還沒到生死簿上寫的歲數,就提前橫死了。
自然也有不少,機緣巧合之下,改變了命運。
這只是方便鬼差勾魂的簿,其實對於凡人沒有多大的用處,最多知道後在那幾天小心點。
現在早就沒用了,鬼差又去不了凡間,生死薄失去了作用,只被曉妮拿來刷劇,現在卡得不行。
但天道規則依舊在,所以只要有人出生,就會自動出現此人什麼時候死的資料。
這個事我們也阻止不了。”
原來如此,是天道規則自行計算。
蕭萬法沉思起來,那不就意味著凡間所有的人,從出生開始就在他的監視之下,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這天道規則。
憑什麼?
看他那思考的樣子不對勁,閻總顧忌他是酒元子的朋友,便開解道:“小夥子,人族離不開天道啊。”
蕭萬法不解,“為什麼離不開?”
閻總解釋道:“凡間的人族和妖族,是仙道法則的鴻鈞道祖,讓女媧道祖利用天地之氣的交合創造出來的。
人族歸屬天道,妖族歸屬女媧,正因為有天道規則的保護,兩族才能存活至今。”
他語重心長地說:“像我們以前也是人族,後來修煉成神為仙,被封為鬼王。
不是這兩族,就沒辦法成神仙,天道為人族提供了保護和強大的保障,他就是所有人的老天爺。”
閻總完全不知道這位人族修士聽明白了沒有,但生死簿被交還了過來。
年輕修士就是這樣,總覺得我命有我不由天,可你永遠也達不到天的高度,在天空中做只自由翱翔的雄鷹,不也很好嗎?
真是太年輕了,當年自己也有一個時期,就是這麼叛逆。
等年齡大,看到自己以為很好的資質,其實也是有上限時,就會明白了。
酒元子站在邊上看著,心裡沒有半點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萬法肯定沒把閻總的話聽進去。
他的殺心很重,聽了這種話肯定不高興,絕對在計劃什麼變強的舉動了。
感覺就算寧總要是聽了,臉雖然露出天道果然厲害,很讓人尊敬的表情,其實心裡想得全是生意經。
酒元子笑道:“閻總,這藥都冷了吧?”
閻總趕快說道:“對,差點忘了這回事。”
他趕快端著藥上樓去,酒元子和蕭萬法也跟了上去,都是想看熱鬧的。
樓上,薄曉妮躺在木板床上,頭枕著個繡著牡丹發黃的枕巾,床上還掛著發黃打了補丁的蚊帳。
這股子氣息讓酒元子感覺窒息,這都不是落魄了,是不能翻身的絕境。
一直這樣的話,地府的生意怎麼辦?
她還想靠著地府的大量出貨,和薄曉妮與神詭之間的戰爭,好好的發財。
“唉。”酒元子嘆了口氣,從閻總手裡搶過藥碗,坐在床頭對薄曉妮說道:“大郎,該吃藥了。”
蕭萬法忍住了,臉上依舊是淡然的表情,但其實差點笑了出來。
閻總也看著酒元子,他們連平板都用上了,怎麼可能什麼也不知道。
想要讓她別鬧,但人家又是娘娘的救命恩人,就連藥都是她從寧總那小子那求來的。
怎麼好意思說重話,就當她和娘娘一樣,喜歡演戲吧。
酒元子用湯匙攪著黑漆漆的藥湯,對閉眼呼吸平靜,但明顯虛弱得還沒醒的薄曉妮說道:“其實,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天道和三界,所以我要給你一些東西,是你派得上大用場,而我沒什麼用的東西。”
她把一隻手放在了薄曉妮的額頭,然後把從天道那得來的地府權柄,分了十分之一給她。
后土真身的權柄並不多,被地弟殺了之後,她並沒有感覺到權柄去了哪裡,根本就沒有變成無主之物,四散飄零。
酒元子有個猜想,也許是讓地弟拿走了。
薄曉妮不能總是躺在床上不起來,她必須起來和神詭繼續對抗,還要打得勢均力敵才行。
這樣,寧總的生意才會好,自己和萬法才會有更多的錢花。
而且天道強行給的權柄,酒元子並不想要太多在身上。
越是白拿的東西,之後付出的代價就會越大。
得把權柄分點出去,找別人分擔一下末來可能出現的危險和負擔。
權柄傳到了薄曉妮的身上,她身邊的一切開始肉眼可見的有了變化。
從床上用品開始,慢慢到地板和房屋,包括閻總的衣物,都有了質的提升。
破舊貧窮的房子整個在變化,很快便有了粉色奢華的高階大床,那破蚊帳也消失不見,換成了宮廷風的蕾絲帳。
窄小破了玻璃的窗,變成了落地大窗,陽光從外面照了進來,整個屋子顯得溫暖又溫馨。
閻總的西服也從市集菜場門口25的貨,變成了私人定製,那個總裁又回來了。
蕭萬法看著這一切,產生了一個想法,神仙的包袱真是太重了。
明明沒有擁有這些,但只要身體好一點點,就要把這些物質的東西變出來。
別使用靈力和法術,而是直接購買真貨來用,怎麼可能一受重傷就赤貧到底。
酒元子也看著房間的變化,直接對閻總說道:“閻總,你們還是和寧總談談,用真材實料修造城市吧,我可以幫他把施工人員帶過來。
不然你們這樣一會窮得吃土,一會又超級富豪的,生活水平是不是太不穩定了,又不是股市?”
“……”閻總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說道,“酒仙子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