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年的舊傷,還想要恢復?
夏夢一聽就覺得不可能,然後便接過信來仔細看了一遍,裡頭有顧九郎詳細的情況,等瞧完之後,表情更是嚴肅了不少。
且不論她本身就只是婦產一事上多有了解,即便是她真的能看,在這大興朝也沒有那些儀器輔助啊,因此她並沒有如杜景宜她們那般樂觀,於是就說道。
“母親別高興的太早了,二十多年的舊疾不是說治就能治的,別的不提,只怕腿上的肌肉早就萎縮了,想要站起來比之天方夜譚差不多,另外,從表嫂的訊息裡頭來看,這位九表哥的喉嚨是因為受傷了導致的失聲,這個或許還有些法子,但腿,希望不大。”
她的理智回答,讓邢姑母如同被潑了盆涼水,一下子心裡頭又酸又澀。
“好不容易有了他的訊息,難不成一輩子都要這樣又瘸又啞嗎?小九曾經是那樣的意氣風發,我都想象不到他現在會是什麼模樣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滾滾而下。
她也是經歷過顧家一門慘烈離世的那段黑暗日子,那時候心裡頭就跟被剜走了一大塊肉似的,她尚且如此,更別說幾位嫂嫂們了,要不是有顧老夫人挺著,只怕這個家都早已不復存在了。
但現在,喜訊中又夾雜著些無奈,她如何能不難過?
夏夢和孩子見她哭了,也是上前就的拍了拍,無聲的安慰著。
但夏夢不會輕易給出希望,她怕,若是希望給早了,日後得到失望的時候,家人們接受不了,所以才會如此說。
“母親也別太難過了,咱們先找名醫吧,將情況與之說明清楚後,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對對,你說的對,哭解決不了問題,我這就去安排。”
隨安城和金陵城的名醫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刨去那些不擅長此症狀的大夫後,找出來了十餘個,邢姑母和夏夢親自上門去問。
很多細節邢姑母說不清楚,但是夏夢到底是醫者,因此表達上都要更明白些,所以接二連三的問診下來以後,都是說腿傷沒法子,喉疾還有些希望。
於是把治喉疾的方子還有可能性統統寫了下來,又快馬加鞭的往策州送去。
來回又是十日,一眨眼的,便到了八月底。
今年的中秋,是幾位伯母們最最高興的一次,從前是迎接一個又一個的新生,而今年卻是得到了舊人的迴歸,與此同時還為家裡頭又添了兩個孩子,所以如今算起來,顧家的小輩們,已經有十一人了。
這放在哪家都是多子多孫多福氣的象徵,所以中秋節的家宴可是大大的擺了一場。
兩個孩子倒是適應的很快,幾天的時間就和泰哥兒他們打成一片,雖然言語上不怎麼能說的明白,但是透過手勢的比劃,多少還是能懂一些的。
與此同時,伢婆找人的本事也在杜景宜的金錢攻勢之下,顯得格外迅速。
很快這府裡頭就多了六個來自貴吉鎮的下人,因此念金身邊跟了兩個,念陵身邊跟了兩個,而伺候在羅衣身邊的,除了彩兒,如今還多了其他兩個丫鬟。
年紀看著不大,但做事還算穩當。
只不過,羅衣是愈發的不自在了,覺得自己有手有腳且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哪裡需要那麼多的伺候,於是鼓足了勇氣找到杜景宜,就把此事給說了一番。
杜景宜聽後就笑了笑。
“原想著是多有些人聽得懂你們說話,你們也能自在些,但現在既然你覺得不妥,那我就撤兩個到外頭院子裡頭灑掃便是。”
“多謝嫂嫂。”
“對了,日前你不是說想要去廚房和丹若一起研究菜譜嗎?此事我也交代過了,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想去就去吧,只不過有一樣你得答應我,且不可傷了自己,知道嗎?”
羅衣聽到這話的時候都興奮的就要鼓掌了,因此看向杜景宜的時候更是尊重裡帶著喜歡,立刻就應了下來。
畢竟這樣她有了些許發揮的餘地,還能去看看她所佩服的丹若,也就不會覺得自己整日無所事事了。
因此,羅衣時常去廚房幫忙和切磋的這些日子裡,顧九郎的藥也沒有斷過。
雖然腿傷沒法治,但是仍舊用藥酒來回的浸泡和擦拭,如此也能讓他舒服一些,不至於在天氣變換的時候有所不適。
所以,在接到邢姑母的來信前,家裡頭過的還算平靜。
這一日,顧少虞接到了來信,把情況與杜景宜說了一聲。
“哎,天命如此,那咱們也就不必執著了,倒是要把家裡頭不利於九弟行走的地方都統統打磨一遍,還有那輪椅,只怕是也要下點功夫的,妾身曾見過有的輪椅,還能放暗器呢,雖然在將軍府裡頭不至於用得上,但妾身想著,九弟或許會喜歡。”
“這倒是個好法子,他從前就愛折騰這些,若是能把心思轉移一些放在暗器的打造上,或許日子能過得舒坦點。”
見此,杜景宜便點點頭。
“此事交給妾身來辦吧,杜家的商隊走南闖北的,什麼都見過,我去信給冷先生,讓他儘快過來一趟就是。”
“行。”
讓杜家的商隊在往外頭去尋,若是能尋到有本事做出絕佳輪椅之人,銀錢絕不是問題!
當然,此事也沒有瞞顧九郎和四嬸嬸他們,雖然失望是必然之事,但起碼知道真相,因此也是難過了幾天,此事也就淡忘掉了。
緊接著,九月初便迎來了將軍府的宴客之日。
本來將軍府修葺好以後,就是要擺席面的,如今藉著顧九郎回來的事情,更是要大張旗鼓的慶賀一番,因此將軍府上下提前好幾日就準備了起來。
顧九郎對於要見那麼多的人,第一反應是排斥。
畢竟自己曾經那樣的風光,現在變成這樣,自然是不願意的,但顧少虞和杜景宜夫婦也沒有勉強他,而是給足了時間讓他自己思考。
漸漸的,顧九郎放鬆了下來。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這府裡不出門的,還不如一次見完了,日後也就不會再有什麼害怕,所以想到這裡,便咬咬牙同意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