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a老師,預約諮詢的患者到了,要現在開始嗎?”
林頌的思緒被這突然而來的聲音打斷,她睜開眼,正看見從門口探進來半個身子的喬一。
她坐直身體,晃了晃自己的頭,讓自己恢復了一些精神,然後對喬一點頭,“好,開始吧。”
……
上午送走了第一位諮詢者,距離下一個預約還有半小時,林頌又仰靠在椅子上閉眼休息,皺著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
國內現在的青少年兒童因為學業壓力大,經常會出現莫名的情緒低落,焦躁,有逆反心理,雖不及那些經歷過戰亂的兒童心理創傷大,但也是需要家長及時發現,並請專業人士進行疏導的,否則後果一樣很嚴重。
只是這樣的常識,很多家長並不懂,對此,林頌也很憂心。
“Ella老師?”
喬一的聲音突然從門口響起,林頌睜開眼,又看見喬一頭從門外探進來,正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怎麼了?是下一個諮詢者提前到了嗎?”林頌從椅子上坐起身,一副馬上要開工的架勢,“來了就讓人家進來吧,也不用等著了。”
喬一立馬朝她搖搖頭,小聲道:“不是,是我知道關於早上對面天台的八卦,Ella老師要聽嗎?”
林頌聞言又靠回椅背上,勾唇朝喬一挑了挑眉,滿臉寫著“想說你就說,不想說我也無所謂的”。
喬一見狀嘟嘟嘴,走進來,回身將門關嚴,一副撒嬌的語氣:“Ella老師總是這樣,對什麼都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就不能對我要講的八卦表現的好奇一點兒嗎?”
林頌無奈笑笑,小丫頭和她接觸這兩個多月下來,就摸透了她的脾性,跟她越來越大膽了起來。
“好,我很好奇,麻煩我們喬一快點跟我說說,早上對面那出是怎麼回事?”林頌為了配合小丫頭,又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
喬一滿意地笑笑,在她對面坐下來,雙臂肘著桌面,開始跟林頌講八卦。
“據傳,早上對面樓頂那個輕生者,不是真的要輕生,只是這裡,”喬一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不太清楚了,據說是個出過維和任務的老班長,經歷過戰亂,目睹過戰友犧牲,回來後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都好多年了,時好時壞的,今天本來是家裡人帶來體檢的,但一時沒看住就跑天台上去了。”
提起戰亂和犧牲,林頌不由得又開始眉頭緊鎖。
記憶中那一片淡淡的紫色,又一次在腦海中浮現,愈加清晰。
要是什麼時候,那片淡紫色能夠暈染世界大地的各個角落就好了,那樣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無辜的人每天都在痛苦中掙扎了。
“Ella老師,你知道後來那人是怎麼被勸下來的嗎?”喬一忽然問林頌。
林頌搖搖頭,配合著詢問:“怎麼下來的?”
反正據她觀察,應該不只是成俊的功勞。
“是成醫生的朋友,來找成醫生碰巧趕上了,就勢裝作那個老班長的部下,和成醫生配合著把人給哄下來的。”
“哦。”
“就哦?”喬一不滿林頌的反應,小聲嘟囔:“Ella老師,你這反應也太……”
平靜了……
林頌笑,看著喬一反問:“那我應該是什麼反應?”
“你就不好奇成醫生的那個朋友嗎?怎麼那麼機敏?”喬一眨巴著眼睛等著林頌的回答。
林頌抬手,用手指點點喬一的額頭,笑著說:“你呀你,沒聽過好奇害死貓嗎?你要是從那些不穩定的國家走一趟回來,你就不會好奇心那麼重了。”
因為在那裡,一時的好奇心,可能就會讓你白白送了一條命。
林頌起身,走到身後的檔案櫃裡拿出一份檔案,微微低下頭檢視。
喬一扁扁唇,雙手背在身後,也湊過來。
“我倒也想出去見識一番呢,可家裡人擔心不安全,不讓,羨慕Ella老師你。”
“羨慕我什麼?”林頌頭依然沒抬,聲音也輕飄飄的。
“羨慕你有開明的家人,可以支援你的想法。”喬一跟林頌如實說出自己心裡的看法。
這下林頌抬頭看向喬一,神色微頓,好半天,她才抿唇笑笑,並未多言。
可事實真是外人看到的這樣嗎?
其實並不是的,她,只是沒人管罷了。
所以才可以隨心所欲,想到哪到哪。
好多人羨慕她,殊不知她更羨慕他們。
也許,被人管束也是一種幸福呢。
見林頌又專注於看手裡的資料,不再說話,喬一沒再打擾她,嘟著嘴,自覺朝外走。
但在臨出門前,她還是沒忍住,笑嘻嘻地叫林頌。
“Ella老師?”
“嗯?”林頌應聲回頭看她。
“雖然你不好奇,但我還是想跟你八卦一下啊,成醫生的那位朋友,不光頭腦機智,長得也是高大英武型的,很帥很帥,剛剛差點迷倒了護士站裡的一眾小護士。”
聽見喬一的形容,林頌不禁覺得好笑。
“那被迷倒的眾人裡包不包括你呀?”林頌難得的和喬一開起了玩笑。
“Ella老師!”喬一有些害羞,狀似微怒,“人家好心和你分享八卦,你居然打趣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預約的患者到了沒有。”
林頌看著喬一紅著臉跑出去,不禁搖頭失笑,只是笑著笑著,不知不覺間面頰開始慢慢變得僵硬。
——
臨近中午的時候,林頌送最後一位諮詢的小姑娘到診室門外,交給她的家長。
看著那母女倆手挽手離開,她彎了彎唇,抬手撫上自己的後頸,頭部左右動動。
感覺沒有那麼疲乏了,她一邊回身朝診室裡走,一邊解自己身上白大衣的扣子,卻突然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
“林頌!”
這聲音裡似乎帶著一點點意外,還有那麼一點點怒氣。
林頌腳步一下頓住,呼吸微滯,她閉了閉眼,長呼了口氣,慢慢轉過身。
看見面前的人,她絲毫沒覺得意外,只是眉目瞬間冷如寒霜。
她紅唇輕抿,連聲音都帶著一絲冰涼:“好久不見了,陸大軍官叫我有事?沒事我要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