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鵬的話語落下,猶如掀起千層巨瀾,在寬敞的大廳中激盪迴響。
他的手指悠悠指向桌上那大罈子酒,那罈子仿若沉睡的火山,靜謐卻充盈著力量。
陽光自高高的窗戶傾灑而下,穿透塵埃,灑落在罈子表層,形成錯落的光影,宛如時間的印刻。
孫大夫以茶碗權作酒碗,傾瀉大壇之酒,淺嘗一口。那酒香,濃烈而迷人,宛如古老的秘密,穿越了漫長的歲月,在空氣中悠然瀰漫,讓人陶醉其中。
“此酒果然不凡。”孫大夫讚歎道,那酒香與空氣交織,瞬間充盈了他的口腔,令他不禁幻想起了幾碟精緻的小菜與之相伴的場景。
“小心點,下一杯可是酒精!”林鵬的話讓孫大夫謹慎了幾分。
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輕輕舔了舔,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間湧入口腔。
雖然依舊是酒的味道,但那濃烈的酒氣卻營造出一種神秘而莊重的氛圍。
“這酒的精華竟然如此濃烈,真是出人意料。”
旁邊的李福才也嘗試了一口,忍不住驚歎道。
“你們想想,如果這酒真的能消毒,那喝下去你們的肚子怎麼受得了?”
林鵬反問道,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李福才與孫大夫的飲酒習慣截然不同。他只是輕輕地抿了一口,瞬間便感覺胃裡彷彿有火焰在翻騰。
他緊鎖眉頭,強忍著不適,艱難地吐出一句:“這酒,就像火在肚子裡燒。”
他並非醫術高手,對胃部的描述並不專業,但他的感受卻異常真實——那是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熱感。
林鵬曾在國外暢飲過伏特加,深知高濃度酒精下肚的煎熬。
他見狀急忙建議:”都燃燒了,你還不喝點茶水將酒精稀釋掉?”
他深知,只有茶水才能緩解那如火焰般的灼燒感。
聞聽此言,李福才慌忙依言而行,幾碗茶水下肚,頓覺舒緩了許多,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欣慰之色,低聲道:“嗯……總算是好受些了。”
林鵬在孫大夫操刀剔除腐肉的過程中,不禁感到一陣銳痛,他忍不住想起後世那些神奇的麻藥,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望向孫大夫道:“老大夫,您可曾聽說過一種叫做麻藥的神奇之物?若在手術時使用,便可大大減輕病人的痛苦。”
孫大夫醫術淵博,堪稱當世名醫,他略一思索,便回答道:
“哦,你說的莫非是‘麻沸湯’?那確實是一種能使人全身失去知覺的神奇湯藥,若在手術時使用,確實能大大減輕病人的痛苦。”
“我依稀記得,有那麼一種藥膏,塗抹於肌膚之上,能迅速消解痛楚。習武者在對練時常用它來減輕傷勢的痛苦,甚至某些修煉特殊武技的人也會藉助它來熬過艱難的訓練。
然而,那藥膏的名字,卻在我腦海中漸漸模糊,難以尋覓。”
“老朽倒是知曉生南星、草烏、半夏這幾味藥材具有表面止痛的功效,但老朽鮮少涉及表面傷口的處理。
這工作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發熱疹,嚴重的話,甚至可能致命。”
“熱疹?哦,對了,我們剛才不就是在談消毒措施嘛,嘶……”
林鵬微微皺眉,似乎感到一絲疼痛。
“嗯,快好了。你這傷口是被刀劃的吧,看這邊緣有些腐肉了。”孫大夫耐心地檢查著。
“孫大夫,這些腐肉可得徹底清掉。你要是心慈手軟,以後這傷口還得繼續爛下去,到時候更麻煩。”林鵬的語氣堅定。
“嗯,我曉得了。這次我會處理得更細緻些,確保不留後患。”
孫大夫點頭應允,手中的動作更加輕柔卻又不失果斷。
孫大夫一邊進行處理,一邊將酒精做區域性的清創,林鵬的血就順著大臂緩緩流淌。
李福才目睹此景,示意丫鬟小玉在一旁清理不斷滲出的血水。
林鵬沉聲對孫大夫說道:“孫大夫,下次為李家少爺檢查傷勢時,若傷口無紅腫和腐肉跡象,便無需多慮。
但若有此等徵兆,還需如同今日這般細心處理。此外,若您能研製些止痛藥來,那便更好了。”
孫大夫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捋著鬍鬚笑道:“小子,你倒是機敏。老夫明白你的用意了。”
林鵬繼續說道:“孫大夫,湯藥與外敷之劑中,還需多加入些消除炎症的良藥,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雖然林鵬的話讓孫大夫聽得有些不耐,但他深知這是為了患者的安全著想,於是點頭應允。
“小子,你可得知道,是藥三分毒,我們用藥可是極為謹慎的。”
孫大夫的話語中帶著幾分不滿,眉頭微皺。
林鵬卻不以為意,他反駁道:“老大夫,重症之下,非猛藥不能救命。有備無患嘛。”
他堅持自己的觀點,毫不退讓。
孫大夫瞪了他一眼,語氣中透出一絲狠意:“好,小子,既然你如此堅持,老夫就為你下猛藥一劑。”
林鵬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道:”多謝孫大夫,只是小子囊中羞澀,這可如何是好?”
“無需多金,問題自有解法。”
孫大夫眼中閃過一抹戲謔,目光轉向李福才:“李員外願為擔保,你便為我勞作以償債務;或是我為你擔保,你則為李員外效力以了結此事。”
李福才一聽,便知二人是在玩笑中尋覓解決之道,便也順水推舟地笑道:“我願作保!”
話音剛落,三人對視一眼,隨之大堂外響起一片歡聲笑語。
孫大夫終於完成了清創,他慎重地在傷口上塗抹了一層金瘡藥。
隨後,他遞給林鵬三貼備用藥量,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子,這藥雖非烈性,但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我看你這一路上似乎都未曾換過藥,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了。”
孫大夫頓了頓,眉頭微皺,繼續道:”你不是還有軍中的撫卹金嗎?難道已經用得一乾二淨了?”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對林鵬的關心與責備,但更多的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叮囑。
林鵬輕輕地撫摸著腰間的那八塊亮閃閃的銀子,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
“這撫卹金,只給五兩,我受傷成這樣,他們大概也覺得我沒多少日子了,就又添了三兩。我打算,在我走之前,把這些銀子都送給我的那些袍澤兄弟的家裡。”
他的話語,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讓屋內的幾人都驚愕不已。
世上竟有這樣的人,連命都不要,只要錢?然而,當他們深入思考,才明白林鵬這樣做,全是為了他那些並肩作戰的兄弟們的家人。
這份無私與深情,瞬間讓他們對林鵬的敬意如潮水般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