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寧靜,彷彿星星也怕驚擾了這沉睡的時刻,只敢微微閃爍。
李家少爺在夢與現實的邊緣緩緩睜開眼,窗外的月光柔和地灑在他的臉上。
而在另一個角落,林鵬的內心卻開始翻湧,他知道,自己或許該考慮離開這個溫暖的家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預想發展。
李福才,這位李家的主人,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熱情好客,特別是對林鵬救了他兒子的恩情,他心懷感激,絕不願有絲毫怠慢。
夜幕漸漸深沉,李家卻依然燈火通明。
廚房裡傳來陣陣香氣,那是燉雞、烤羊的誘人味道,忙碌的聲音伴隨著鍋碗瓢盆的碰撞,形成一首美妙的交響曲。
不一會兒,一張豐盛的飯桌便呈現在眼前,三葷四素,色香味俱全,香氣四溢。
在滿室的歡聲笑語中,更引人注目的是,家中珍藏的美酒也被侍者小心翼翼地端了上來。
李福才站起身來,手捧酒杯,眼神中滿是感激與敬意。
他朝著林鵬的方向微微傾斜杯身,聲音誠摯而深情:“林小友,今日招待不周,實在是對不住你這位犬子的大恩人。
我李某人心存感激,卻又愧疚難當。還望小友能夠海涵,原諒我等疏忽。”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林鵬深深的敬意與感激,彷彿每一個字都承載著沉甸甸的情感。
林鵬見狀,立刻站起身來,臉上洋溢著和煦的微笑,謙遜地回應道:“他人遇困出手相助,此乃男兒的本分,何足掛齒!”
李福才聞言,心中暗自欣喜,對林鵬的謙遜有禮更是讚不絕口。
他隨即再次高舉酒杯,豪爽地說道:“小友這份氣度,真是讓人佩服!來,乾了這杯!日後若是有用得著我李家的地方,儘管開口,我李某人絕不推辭!”
在一旁陪坐的孫大夫聽到這話,心中不禁為之一震。
李家如今在此富甲一方,平日裡他們的話語總是充滿謹慎和權衡,而今日他們卻罕見地放出了這樣的豪言壯語,真是難得一見。
孫大夫靜靜地注視著林鵬,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當他看到林鵬一飲而盡,那杯中的酒彷彿也被他的豪氣所感染,化作一股暖流,在喉間蔓延開來。
雖然這酒的口感略帶酸澀,但與後世的啤酒相比,似乎少了那份清爽與暢快。
林鵬輕輕嚥下那碗酒,酒意在他的喉間緩緩擴散。他感受到的不只是酒的味道,更是那份從心底湧起翻湧。
然而,他嘴上卻說道:“這酒,似乎有些年頭了,只是小子不懂好壞,但是讓人陶醉。”
李福才聽後,臉上的笑容如春日暖陽般綻放,他得意地笑道:“林小友,不瞞你說,這酒確實是我家中的寶貝,多年來我都捨不得輕易品嚐。”
林鵬聞言,忙不迭地擺手,“哦,如此珍貴,真是慚愧,只怪自己見識淺薄,今日才品嚐到如此的美酒,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林鵬趕忙夾起面前的青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嚥下。
他不敢輕易去夾桌上的肉食,只因從前他曾看過類似的小說,書中描述古代的肉食滋味並不好。
於是,他決定先以素菜開開胃,嚐嚐清淡的滋味,為後續的盛宴做好準備。
事實上,林鵬對於自己過去閱讀的小說型別也有所誤解。
他以為古代人廚藝不精,甚至覺得鹽的味道是苦澀的。
然而,當李福才熱情地介紹自家的醬肉並邀請他品嚐時,林鵬才驚覺,自己之前的認知是多麼淺薄。
這塊羊肉,經過醬燒的烹飪,散發出令人陶醉的香氣。雖然不是常見的炒菜,但其滋味卻足以令人難以忘懷。
特別是那濃郁的醬汁,燜煮得恰到好處,鮮香四溢,即便是在現代,也很難找到如此美味的佳餚。
林鵬細細品味著這道醬燒羊肉,心中不禁感嘆,原來古代人的廚藝也是如此精湛,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他記不確切是何時的事情了,只記得有次公差赴黃島,那裡的一道地道佳餚,至今令他難以忘懷。
菜餚的味道與他眼前的這道醬燒羊肉極其相似,唯一的區別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道菜主角是雞爪,而非眼前的羊肉。
這道醬燒鳳爪,看似普通,卻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入口即化,令人回味無窮。
每一口都彷彿在訴說著黃島的風土人情,每一口都讓他陶醉其中。
隨後端上的是一罐燉雞,燉法簡單卻極盡匠心。
只用生薑去腥,沙棗提味,便將雞肉的鮮美髮揮得淋漓盡致。
那雞湯油光透亮,喝一口,味道的鮮美絕不是後世用一些香料堆砌,那味道在舌尖上跳躍,讓人久久難以忘懷。
林鵬滿臉滿足的神情,李員外看在眼裡,心中樂開了花。
他並不知道林鵬曾對美食的生疏而輕視,反而深感自己招待這位恩人的方式頗為得當。
“林小友,再陪我滿飲此碗如何?”李福才又高高舉起酒碗,熱情邀請。
然而,林鵬的內心卻是另一番景象。
天哪,這酒我實在是無福消受了!他眼中,那酒罈底部倒出來的沉澱物,如同確鑿的證據,告訴他這酒早已過了期限。
林鵬苦著臉,端起面前的酒杯,聲音略顯無奈:“李員外,我這酒量實在是不行,您看,能不能就這一碗算了?”
李福才見狀,心中卻是大喜,原來客人喝得盡興,他也跟著樂呵。他笑著點頭:“好,林小友既然這麼說,那就依你,咱們就此停杯,不再喝了。”
林鵬心中暗自慶幸,當李員外宣佈不再飲酒時,他幾乎要跪下來感謝這突如其來的解脫。終於,他不必再忍受那黃酒的煎熬了。
起初,酒液上面還算清澈,尚能入口,但隨著杯底漸漸顯露出渾濁的沉澱物,林鵬的胃中便翻江倒海,噁心欲吐。
然而,眼前的這些酒,他雖心生畏懼,卻也不敢公然拒絕。
眼見眾人舉杯暢飲,林鵬只得硬著頭皮,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儘量將這一幕演繹成是在喝藥,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抗拒與噁心。
在這酒宴之上,他如同一個演員,盡力維持著表面的風度與禮貌,心中卻早已期盼著這場宴席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