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渡目光變幻不定，雙手翻轉間，爆發出一道道掌印，下一刻，他卻朝著神陣空間的裂縫處逃去。
面對風雷劍氣跟虛空遁行規則，離渡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被動挨打，縱然他修行三萬餘載，道法玄妙，也無法對抗陰陽風雷劍氣。
“居然逃的這麼果斷？”
顧修雲暗自驚訝，連忙拉住顧月的左手，朝著離渡大能追去。
忽然，他眉頭微皺。
顧月手背顯得格外柔軟，往日裡他也曾無數次抓起過對方的手，卻從未有過這般感受。
“難道是命星珠脫離魂體的緣故？若是這樣，已經消逝的五感會不會也恢復了？”
顧修雲來不及思索，徑直追向巍峨身影，憑藉虛空遁行規則，他的速度遠比普通八品快得多，幾乎每一次邁步，都能跨出數十里距離。
相比之下，離渡大能雖掌握了六種土行規則，並對其他五行規則也有所感悟，卻始終比顧修雲慢了一大截，只能任由顧月在背後揮舞劍氣轟擊。
當！當！當！
劍芒凌厲而璀璨，一次次劃過虛空，落在巍峨身影背上，偶爾撕開黝黑盾牌，刺入其皮肉深處，痛的離渡大能眉頭直皺。
“惜命、白髮，本座奈何不了你們，但你們也殺不死我，何必苦苦相逼，”離渡大能朗聲道，“不如我們各走一邊，暫且消弭仇恨，如何？”
“閣下的臉倒是變得很快，”顧修雲冷笑一聲，“你奈何不了我等，不代表我們殺不了你！”
離渡大能心中一沉，正欲回話，卻看到遠處出現兩道身影，模樣極為熟悉，除了顧修雲二人，還能有誰。
其中顧月手持長劍，劍身古樸，正是離空門丟失許久的雷殤劍。
此外，顧月周身氣息極為濃烈，完全不像是鬥霄境修行者，一絲元力波動瀰漫虛空，即使相隔千里，離渡大能依舊可以清晰的感應到。
“八品修為，殺伐至寶！”
離渡大能背後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彷彿有冰珠順著脊椎骨爬了上來，“難道本座今日要隕落於此！”
他跟離空不同，駐留在無相天的是真身，一旦隕落，另一具分身也會死亡。
……
長離四宗駐守的虛空陸地北部。
宮殿轟隆作響，離渡大能從殿內衝出，“尊者，惜命道人慾殺我！”
“怎麼回事？”無盡威壓轟然落下。
另外幾座宮殿內走出三名道人，都已經達到八品，身形一晃，便來到離渡大能身側。
“離渡，出了何事？”
“惜命道人要殺你？憑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殺得了你？”
眾人連聲詢問，面露疑惑。
離渡大能深吸一口氣，“回稟尊者，白髮道人跟惜命道人隱藏了實力。惜命道人已經領悟虛空遁行規則，至於那白髮道人更加厲害，竟然融合了風雷規則，雷殤劍就在她手裡。”
“什麼？”三位八品大能滿臉震驚。
虛空的無形威壓猛地一沉。
“你方才說，雷殤劍就在那兩個小輩手裡？”離空尊者的聲音微微顫慄。
“是的！”離渡大能躬身道。
“好，很好，”威壓深處爆發出雷霆般的笑聲，“雷殤劍竟然一直藏在無相天內，連本座都無法藉助因果查探，除了八目神教總壇，不會有第二處。”
“尊者的意思是……那兩人跟八目神教有關？”離渡大能深吸一口氣，他還沒想到這一點。
“哼，此人一直跟長離四宗作對，並極力相助人族世家，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離江大能怒哼一聲，“恐怕先前襲殺我那具分身的，就有他們兩人。”
“尊者，既然惜命小輩跟八目神教有關，神教傳承會不會已經落入庚陽尊者手中？”一位大能問道。
“不會，神教傳承一直在無相天內。”無形威壓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疑慮。
這位離空尊者，似乎有某種手段探查神教核心傳承的方位。
忽然，離渡大能目光一暗，氣息陡然消弱，沒過片刻，便魂飛魄散。
“離渡死了。”
三位八品大能長嘆一聲。
“他立下大功，日後轉世，本座會親自接引他重歸宗門，並賜其記名弟子名位，庇護其十世榮光。”
無盡威壓消失不見。
……
神陣空間內。
顧月望著眼前的血肉殘骸，目光略有些森冷，離渡出自離空門，她手裡的雷殤劍不願相助，故而器靈自主沉寂，僅憑劍器本身，縱使顧月催動元力，也難以一劍斬殺離渡。
讓他多活了片刻。
“惜命大哥，為了對付此人，我們已經傾盡手段，恐怕離空尊者會藉此推測出許多事情。”
“無妨，”顧修雲微微搖頭，“即使現在不暴露，等天機遺脈撤去神陣，尊者們也會透過因果發現我的身份，這一天遲早會來，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妨。”
踏入鬥霄境之後，便有了感應因果的神通。
鬥霄境強者可以觀察世俗凡人的因果，聆聽人心，但若遇上修行者，就會束手無策。
真意境大能強橫許多，洗脈境、開脈境弟子，都無法避開因果感應。
尊者更加可怕，無論是鬥霄境還是真意境，在尊者面前，都如同螻蟻，身後因果纖毫畢現，只要尊者出手查探，沒人可以避開其感知。
往日裡，尊者們看不出顧修雲的法王身份，一是因為庚陽尊者設下道法禁制，封住識海，遮掩了金色紋絡跟命星盤。
二是顧修雲自身的因果線太淺，跟其他人族修行者相比，幾乎毫無差別。
無相天的人族，幾乎都是神教後裔，個個都跟八目神教有牽扯，其中一些得到過神教機緣的，因果線更加粗壯，所以並不會引起尊者們的懷疑。
以顧修雲的實力，行走於無相天，得些機緣很正常。
可如今不同。
他已經成為曜日臺祭司，更是神座執掌者，掌控著整個八目神教，跟神教的因果線無比繁雜，就像是黑夜裡的明燈，璀璨奪目。
只要天機遺脈撤去神陣，尊者們立刻就會發現顧修雲的不同。
到那時，他只能藏身於神教總壇，埋頭苦修，直到踏入尊者境，才能重回世間。
“丫頭，你只是個護教法王，算不上神教弟子，因果牽扯很小，背後又有問道閣閣主，離空尊者不敢對你動手，”顧修雲說道，“等天機遺脈撤去神陣，無相天的人族就交給你了！”
“嗯！”
顧月點頭，神色間充滿鄭重。
離渡隕落後，二人繼續搜尋蝙蝠異獸，足足大半個月，他們才將神陣空間全部探查了一遍，尋獲的丹珠足有二十四顆。
“整個神陣空間共分為三十六處，卻只有二十四個蝙蝠首領存活，其餘都已經隕落，它們體內的丹珠也不見了蹤跡。”顧修雲眉頭緊鎖。
最後十二顆丹珠，他曾嘗試著催動九元算探查，卻沒有任何線索，天機顯示一片迷霧。
“惜命大哥，神陣空間內只有白毛猿猴、黑鱷妖皇跟天孤上人駐留，會不會在他們手中？”顧月猜測道。
“不會。”
顧修雲搖頭，“天孤上人的道法境界不比我高多少，擋不住眾生無極相的推算，若在她手裡，天機定會有所顯現。至於白毛猿跟黑皮鱷，我已經請神烏妖皇側面打聽過，那兩位確實斬殺了不少異類，但都沒有理會蝙蝠異獸的殘骸。”
兩大妖皇實力強橫，身家遠比普通八品豐厚十倍百倍，區區一頭八品初期蝙蝠異獸，它們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異類生靈，諸天界域外幾乎無窮無盡，根本不值錢。
“三十六片區域，我們只斬殺了二十四個蝙蝠首領，剩下十二個都死在白毛老猿，黑鱷妖皇以及神烏前輩手裡，”顧修雲若有所思，“那些早已隕落的異類，體內丹珠卻都消失不見！”
“惜命大哥覺得……此事跟神陣本身有關，甚至跟尊者至寶有關？”
顧月心思玲瓏，僅憑几句話，就猜出顧修雲的意思。
“不錯！”
顧修雲微微點頭，“二十四顆丹珠，如今已經全部融入真身識海，那些吞噬丹珠之力的命星珠跟其他命星珠截然不同，雖然依舊是破損狀態，卻可以凝成實體，飛出識海。”
“我能感受到，二十四顆命星珠躍躍欲試，想要前往某處，可是，它們去往的地界卻被迷霧遮掩，根本找不到方向，你說那是何處？”
“尊者至寶所在！”顧月眼睛一亮。
“沒錯，”顧修雲接著道，“天機祖師謀劃數十萬年，煉製一件類似於命星盤的天機至寶，而那些蝙蝠異獸也是數十萬年前就被封困在無相天內，兩者之間定然有某種聯絡。或許這是天機祖師給後人留下的考驗，卻被我們誤打誤撞的破壞了！”
顧月眨巴著眼睛，沒想到僅憑一點線索，惜命大哥就能推測出這麼多，她卻不知，顧修雲得到丹珠之後，一次次觀察識海深處的黑色符文。
終於，讓他看到了一幅畫面。
二十四顆命星珠，嵌入巨型圓盤內，只佔了極小的一部分，卻像是一扇大門，將一座浩大的世界開啟。
大門背後，就是天機祖師真正的謀劃。
顧修雲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但他知道，這是自己擺脫命星盤控制的契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