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逝。
八目神教的祭司一個個走向壽元大限，其中九成九都選擇前往天機盤世界。
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天機盤世界的日子也不差，真等到哪天活膩了，再回無盡虛空。
只有極少數輪迴轉世，也是因為背後有曜日臺祭司支撐，可以重返八目神教。
……
星空殘界內，顧修雲盤膝端坐，埋頭參悟五行規則。
他已經找到修行命運的方向，虛空棋盤，如同一盞指路明燈，指出了命運的盡頭。
至於道法積累，需要足夠實力作為根基，實力不夠強，憑什麼前往秘境，感悟真尊們留下的命運玄妙？
修行的同時，他還分出部分心神參悟虛空不滅體。
作為一門尊者層次的秘術，修行難度極高，數千年歲月，依舊沒能小成。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過了不知多久，古樸宮殿忽然顫動起來，宮殿深處傳來劇烈轟鳴聲，彷彿有尊者正在廝殺。
“兩百年了，四位尊者還沒探查清楚？”
顧修雲目光微動，“看來宮殿內藏了不少秘密，算了，跟我有什麼關係，趕緊參悟五行畫卷。”
青色身影盤膝端坐，繼續觀察蓮花圖。
五行融合之道，堪稱世間最頂級的道法，自古以來，領悟五種本源的九品祖師有不少，但一百人之中，連一個邁入尊者境的都沒有。
如言素詩、神烏妖皇、青雷祖師、長寧祖師等輩，沒有一個能成為尊者。
其極限，就是九品。
超脫何等艱難，就算是尊者轉世，也要等上百萬年、千萬年，才有希望藉助契機，重新成道，何況是普通修行者。
整個八目神教，有希望的只有顧修雲跟顧月。
“相比風雷蓮花圖，五行蓮花圖珍貴十倍百倍，可惜，不能將此物帶出星空殘界，否則神教便又多了一件成道至寶，而且比本源星辰遠遠珍貴的多。”
青色身影閉目修行。
……
虛空深處，血色霧氣瀰漫，極力尋找星空殘界的裂縫通道，卻始終一無所獲。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本座不甘心，人族真身已經找到命運道途的盡頭，若真的讓他成功，我便只能繼續沉寂，”白空澤目光森寒，“尋覓如此之久，總算找到一具合適的軀身，怎麼能輕易捨棄？”
“那些真尊意志無比強大，根本不是本座可以操控的，難得有一個修為低微，卻又實力足夠強大的軀身，只要徹底掌控此人，我就能在聖界自由行走，藉此界生靈脩成無量道。”
白空澤望向遠空。
上百座界域，無窮無盡的生靈駐留其中，遠比界尊開闢的世界龐大億萬倍，更重要的是，這裡沒有第二位界尊。
只要它能成功，世間生靈都將化作亡魂，融入殺戮道，將它的道法推升至圓滿層次。
但如今，人族真身藏匿在星空殘界內修行，五行道法與日俱增。
而它的空間感悟卻始終無法更進一步。
再這麼下去，彼此差距會越來越大，等到顧修雲真正融合五行本源，領悟命運規則，血色意念便只有死路一條。
“繼續找，以本座的空間天賦，就不信找不到一條裂縫，天陣尊者算什麼東西，他都能成功，我為何不能？”
血色霧氣瀰漫百萬裡虛空，從表層空間到第四層，無所不在。
……
棋盤界域南部。
紀氏兄妹遁空而行。
“就到這裡吧！”
紀文杉說道，“小妹，你修行多年，才終於踏入上妙，不能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若沒有大哥，文婷早在六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區區幾年算什麼！”
紀文婷連搖頭。
“兄長還盼著你踏入真意境，日後接引我重回神教，若沒有小妹，恐怕我千世萬世都要徹底沉淪！”
紀文杉笑著說道。
自從被顧修雲逐出門庭，他心中的重擔徹底散去，整個人反而輕鬆了許多。
“大哥，小妹再陪你走一段，”紀文婷堅持道，“聽說南部區域妖王橫行，許多絕世妖王見修行無望，就霸佔著小型界空，搞得生靈塗炭。兄長傳道，小妹伏妖，正好相得益彰。”
“好吧！”
紀氏兄妹掠過虛空，進入一座小型界空內。
剛穿過虛空壁障，迎面而來一股濁氣。
“什麼味道，這麼難聞？”
紀文婷捂住鼻子，俏眉緊鎖。
“好像是在焚燒什麼？”
紀文杉指著遠處，火光沖天，覆蓋方圓數十里，濃烈濁氣蒸騰而上，形成一團碩大的烏雲。
隱約間，還能看到妖王的身影。
“果然是妖獸作祟，走，去看看！”
兩兄妹身化遁光，趕到了火海附近。
只見火海深處堆滿了屍體，一個個身體蜷縮，臉孔扭曲，顯然是被活生生燒死的！
“喪心病狂。”
紀文杉面露兇光，雙手翻轉間，一柄靈寶長劍出現在掌心，“孽畜，給我滾出來，枉你是修行中人，竟然屠戮生靈，就不怕因果報應嗎？”
“哪來的道士，不知道方圓億萬裡都是定陰山的地盤嗎？”一聲尖銳的冷笑傳出，“定陰山麾下兩萬四千個界空，均是妖族所有，本王屠戮麾下奴隸，跟你有什麼關係？”
“好，那我就替定陰山清理門戶！”
紀文杉眼中寒芒閃爍，周身真氣湧動，道韻禁制融入靈寶長劍，朝著聲音源頭橫劈而去。
噗嗤！
一聲撕響。
綠色血液灑向大地，火焰中衝出一頭渾身披著鱗甲，模樣跟甲蟲有些相似的妖獸，雙翅展開，朝著紀文杉撞來。
“普通妖王！”
紀文杉眼中閃過不屑，三千年苦修，他雖然依舊停留在鬥霄境初期，但領悟的道韻秘術實在太多，彼此疊加，一身實力已經接近入玄真人。
這還只是仙道手段，武道修為也達到了鬥霄境初期，真氣與禁制結合，實力毫不亞於頂尖入玄。
嗤拉！
劍芒閃爍，撕開甲蟲肉身。
妖王吃痛不已，不敢再停留，連忙朝著遠處遁去。
“想走？”
紀文婷正要出手，卻被兄長攔下。
“不急，讓它多叫些援兵，也好一網打盡。”紀文杉目光沉凝而穩重，彷彿又回到了往日指揮三軍，征戰各方的時代。
三千年歲月，他在八目神教過得太憋屈了。
如今想來，行走界空，與妖族廝殺，或許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日子。
兩人跟隨在妖王之後，不遠不近。
沒多久，便有兩頭妖王從遠處掠空而來。
“人族修行者，你好大的膽子，不知道這裡是定陰山的地盤嗎？”
“跟他囉嗦什麼，膽敢進入定陰山地界，直接殺了！”
“咱們有定陰祖師在背後撐腰，有什麼好怕的？”
兩頭妖王一臉傲色。
定陰妖皇，即便在整個棋盤界域，也是位於仙道巔峰的存在，據說已經達到天輪境巔峰，跟青雷祖師相差彷彿，九品祖師中排名前二十位。
也正因為如此，定陰山才能掌控方圓億萬裡，數萬界空被籠罩在其中。
“照你們的意思，屠戮生靈是定陰祖師讓你們乾的？”紀文杉面露不屑。
九品祖師，怎麼可能肆意虐殺凡人？就不怕因果加身？
肯定是這些底層妖王自作主張，扯著虎皮當大旗。
“貧道今日就滅了你們，看定陰山會是什麼反應！”
紀文杉踏步上前，手中長劍如電芒一般，掠過虛空。
嗤拉！
接連三道劍氣，三頭妖王重傷後退。
“不好，此人實力已經達到了入玄巔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快退！”
三頭妖獸中唯一的入玄妖王急聲說道。
“現在想走，來不及了！”
紀文杉再次揮動長劍，魂念籠罩方圓百里，劍芒也隨之覆蓋百里，將兩頭鬥霄境初期妖王徹底斬滅。
緊接著，真氣湧動，劍氣橫貫虛空，一次次落在入玄妖王身上。
足足半柱香後。
入玄妖王終於化作漫天血水，徹底隕落。
“妖族的生命力果真堅韌，”紀文杉淡聲道，“區區一個入玄妖王，就能承受數百道劍氣，如果是上妙妖王，恐怕我連它的皮肉都破不開。”
“兄長，若真有上妙妖王出手，小妹替你對付。”
紀文婷說道。
以她鬥霄三重境的真氣，配合七品玄妙，除非半步真意境插手，否則無人能與之對抗。
一個定陰山，怎麼可能出現半步真意？
就算真的有妖王領悟了規則之力，也早就破境了，怎麼會停留在鬥霄境？
解決妖王之後，紀文杉來到一片破落的城鎮內。
城中遍地荒涼，開脈境妖獸行走其間，偶爾叼起一個人族，大口咀嚼。
這裡早就沒有人族居住，被困在城裡的凡人，都是被妖獸抓過來的。
人族都藏匿在各處窮山惡水。
“難怪恩師讓我前往棋盤界域南部，”紀文杉劍芒揮舞，不斷斬殺妖獸，並搖頭嘆息，“這片虛空都已經被妖獸掌控，無數生靈垂死掙扎，卻始終看不到生存的希望。”
“南部界域聚集了太多妖皇，還有兩位妖族尊者，勢力太大，各方宗派也不願輕易插手。”紀文婷說道。
前往定陰山之前，兩人已經從虛空巨城查閱了許多典籍。
棋盤界域最混亂的就是南部區域，此處聚集了大量妖皇，還有諸多妖族勢力，甚至有兩個妖族尊者。
那兩位尊者可不是千寶山的狐妖尊者，它們沒有尊者境前身，完全是機緣巧合，才成就大道，所以心思全放在妖族身上，根本不在乎人族的死活。
此類普通尊者，佔了無盡虛空絕大多數。
實際上，轉世輪迴後可以再次成道的尊者少之又少，因為尊者的輪迴跟普通生靈不一樣。
拂松長老、神烏妖皇等修行者，出生在棋盤界域，也會受界域本源牽引，真靈一次次輪迴，都會在棋盤界域。
而尊者不同，他們已經半步超脫，不受界域本源的影響，轉世輪迴也會隨機出現在任何一個界域，甚至是域外虛空。
千寶山的狐妖尊者便是如此，前身在琅嬛界域，這一世卻在棋盤界域。
庚陽尊者同樣如此，兩世成道，出生的界域完全不同。
所以就算是尊者，也很難安排轉世後的人生，只能是請其他尊者幫忙，一次次接引歸來，但凡人的壽數實在太短暫了，沒有哪位尊者會隔著五六十年接引一次，時間久了，終究還會沉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