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域上空,青色身影微微一笑。
“世間生靈,皆有自己的命運,但命運是可以把握的,”他低頭看向腳下,“凡人,可以選擇掙扎,從一個平民,不斷向上攀爬,直至成為公侯。”
“也可以順應命運,一輩子耕田種地,織布採桑,哪個是對?哪個是錯?”
“沒有對錯,不過是順從心意罷了!”
“知足常樂者,不喜歡官場上的勾心鬥角,做個平民,自得其樂,也挺好。”
“野心勃勃之人,一路掙扎,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或許可以登頂,但那只是萬中無一的幸運兒,另外九千人,全部化作了白骨。”
顧修雲看著下方,心有所感。
兩種人生,兩種命運,誰也不能說哪個是對的,因為那只是一種人生態度,你可以高高在上,但鮮亮背後,到底藏了多少汙濁,彼此心知肚明。
“命運,其實一直掌握在我們手中。”
青色身影指尖輕輕一劃,虛空顫動,莫名氣息瀰漫天地,只要有凡人居住的地方,都逃不過這股氣息的糾纏。
“這一招,可以稱之為命運糾纏吧!”
顧修雲低語。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掌握了一種獨屬於命運修行者的道法,亦或是神通,這門道法的威力並不大,仔細算起來,相當於道韻秘術。
也就是說,顧修雲掌握了命運大道的一種道韻。
普通道法,五種道韻才有資格跨入鬥霄境,生靈道需要多少道韻,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若想悟透六品玄妙,必須積累更多的道法神通。
指尖氣息環繞虛空,整個天機盤世界——從眾生域到妖魔域都被波及。
顧修雲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暴龍妖獸麾下國度的景象,甚至是那些凡人心中所思所想。
這門手段類似於天命神通,但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天命神通來自於命星盤,不受顧修雲控制,因果業力讓他時刻處於痛苦中,而命運糾纏,是真正完全屬於顧修雲的手段。
“我能這麼快領悟命運糾纏,倒也多虧了因果業力,無窮無盡的生靈怨氣瀰漫心頭,如一柄鋒利的尖刀,讓我痛苦的同時,對這門神通的感受也越加深刻。”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繼續感悟生靈變化。
……
科技對凡人的影響可謂驚天動地,命運線每天都在被撕扯,這種變化,讓他的修行也變得更加迅猛。
顧修雲越發理解,為什麼因果、命運、生死、殺戮等特殊道法,被稱之為生靈道。
這種道法,單憑自身是無法修行的,必須依靠無窮無盡的生靈,偌大的眾生域,就是顧修雲命運大道的根基。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天機祖師留下諸多後手,竭力扶持神靈,壓制妖魔。
凡人越昌盛,天機閣弟子參悟命運道也會越輕鬆,一座獨立的世界,對天機閣影響太大了!
……
神靈域。
一名神主匆匆走入寬闊神殿。
“回稟大神主,眾生域變化越來越詭異,世俗間出現了許多奇巧之物,世人稱之為科技,短短十幾年,世俗凡人的衣食住行都出現了巨大變化。”
“此事對神靈有影響嗎?”暗光大神主睜開眼睛。
“頗有影響,以往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所有時間都用在耕田種地,而如今,他們用那些奇巧之物代替自己去勞作,節省了許多時間,一個個開始談論國事,探究神靈,敬畏之心比往日淡薄了許多。”
“小神擔心再這麼下去,凡人將會捨棄信仰,神靈沒了根基,只能等著隕落。”
“這倒是個問題。”
暗光大神主眉頭微凝,以特有的神通給另外幾位大神主傳訊。
“暗光,發生何事?”
“突然喚醒我等,莫非界外生靈打進來了?”
“沒有神靈支撐,眾生域將陷入混亂,天災地難層出不窮,他敢嗎?”
“並非界外生靈,而是凡人出現了異狀,”暗光大神主說道,“世俗間冒出了許多奇巧之物……這種情形,對我等著實不利。”
“他這是釜底抽薪。”
藍術大神主怒哼一聲,“明面上跟神靈和平共處,暗中卻在瓦解信眾根基,那些奇巧之物肯定跟此人有關。”
“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尚未領悟規則真意,積蓄的本源之力也不夠,暫時不能跟他正面對抗,”浮屠大神主思索片刻,沉聲道,“既然他不允許神靈參與世俗紛爭,那我們就旁敲側擊。”
“旁敲側擊?”
“不錯,那些推廣奇巧之物的國度,命所有神靈遠離,眾生域天災地禍不斷,水災每年都會發生,我倒要看看,沒有神靈庇護,凡人能撐多久?”
很快,一則令諭傳了下去。
……
牝涼城,武宗山上空。
藍衝河凌空而立,下方跪拜著數千名武宗弟子,以及大批客卿。
“聽說衝河武聖即將前往仙界修行?”羽老跪在玉臺廣場,與旁邊的武者悄聲傳音。
“好像是這樣,”另一人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反正這段時間,武聖一直在門內傳授道法,並將宗主之位傳給二代弟子蕭伏,此事還引起了另外幾個二代弟子不滿。”
“武聖門下弟子個個都是英傑,先天七重境就有數十人,九重境也有足足四位,蕭伏是其中一人,另外三個與之同輩,不滿是必然的。”
羽老神色毫不意外。
武聖弟子,爭的不是宗主之位,而是名分,須知,當年藍衝河一口氣收了九十六個弟子,後來又陸陸續續收了幾千名弟子,其中大部分都已經隕落,只有數十人活了下來。
蕭伏是最傑出的弟子,也是四名先天九重境強者之一。
按理說,這等英才,早就該是親傳弟子了。
可實際上,藍衝河至今都沒有收過親傳弟子,蕭伏等人也只是普通的入室弟子。
如今藍衝河將宗主之位傳給蕭伏,豈不是意味著,諸弟子中只有他才是親傳一脈,其他弟子都成了旁支?
日後祭祀祖師,最能得到好處的自然也是親傳,宗主之位,必須要爭。
羽老修為不高,卻早已將二代弟子的心思看的透徹,
果不其然,藍衝河佇立虛空沒多久,三名九重境從人群中走出,躬身跪地,“師尊,弟子等人修為尚淺,想請蕭伏師兄指點一番,求恩師准許。”
“來了來了!”
羽老心中激動且顫抖。
先天九重境的廝殺,世所罕見,而且還是參悟了道法秘術的九重境,個個都有莫測威能。
藍衝河低頭望去,見三人一臉鄭重,不由搖頭嘆息。
他們都以為宗主之位有莫大好處,卻不知道,自己的壽數已有千年,再怎麼修行,此生也不能踏出天機盤世界半步!
既如此,何苦同門相爭?
但藍衝河不能明說,無盡虛空關係到祖師的出身來歷,顧修雲沒開口,他不敢私自告訴旁人。
“師尊,既然三位師兄開口了,弟子便與他們較量一番,也省的日後宗內生出嫌隙。”蕭伏起身說道。
“既如此,你們就去論道臺較量一番吧!”
藍衝河單手一揮,四道身影如狂風般,飛到了崖壁另一側的論道臺。
玉石廣場跟山腰上的先天武者都有些好奇,卻又不敢走到崖壁另一側觀戰,只聽見一陣陣的轟鳴聲。
“這三個小子,以為我偏袒蕭伏?”藍衝河微微搖頭,“同為九重境,蕭伏已經領悟五種道韻,距離鬥霄只差半步,他們如何與之相爭?”
藍衝河這麼做,自然是不希望二代弟子太丟臉。
如果在數十萬先天武者面前慘敗,不僅丟了武宗的臉,也會在心裡種下嫌隙,從此宗門將永無寧日。
……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兩炷香過去,藍衝河再次揮手,四名弟子回到玉臺廣場,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爛,氣息也都不穩。
“誰輸誰贏?”
羽老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望向前方,卻只看到四個衣衫破爛的武者,身上都流有血跡。
“既然你們不分上下,宗主之位便按先前所定,不做更改。”藍衝河拂袖說道。
“謹遵師命!”
四人躬身跪下,神色恭敬且虔誠。
羽老眉頭微皺,這種結果,他顯然是不相信的。
怎麼可能不相上下?
同為九重境,道法感悟不可能一樣吧?肯定有輸有贏,但僅憑外表,也看不出什麼。
“想來是蕭伏宗主略勝一籌,否則另外三人不可能服氣。”羽老心中猜測道。
不僅是羽老,在場的先天武者都在揣摩,卻又不敢開口詢問。
先天九重境,堪稱人世間最強的四個人,他們之間的爭鬥,誰敢去八卦?
天空,一縷青光照下。
虛空漸漸扭曲,最後形成一條幽深難測的通道,不知連向何方。
“通道的另一端,就是武宗弟子口中的仙界?”
羽老抬頭望著半空,心中滿是渴望。
他也想如藍衝河一般,在萬眾矚目下登臨仙界,成為神魔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