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鳶覺得此刻的他很是幼稚，但她還是笑著耐心說：“都說是噩夢了，那就是假的。”
周瑾南也跟著笑，隨即坐起身來，問她，“我睡了多久？”
“還沒半小時。”
周瑾南抬起眼皮，“怎麼感覺睡了一天。”
他看了眼手機，恰時周佳莉打來電話，他接起。
“喂，哥哥，你在哪裡呀？”
一接通，程肆肆那小丫頭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周瑾南瞥了眼韓鳶，“在醫院的。”
程肆肆旁邊的周佳莉不淡定了，“醫院？怎麼了？”
“鳶鳶感冒了，我在醫院陪她。”
周佳莉語氣擔憂，“鳶鳶感冒了。”
韓鳶掩嘴咳嗽，“有一點發燒，小姨。”
“在哪家醫院，我們來看你。”
周佳莉迫不及待說。
韓鳶有些受寵若驚，“不用了，我沒什麼大事，小姨。”
“別說那些話，在哪家醫院？”
“星城醫院。”
“好。”
掛完電話後，韓鳶嗔怪，“怎麼說我在醫院。”
“他們過來多麻煩啊。”
周瑾南撩著她髮尾玩，笑了一下說：“沒關係，一家人不怕麻煩。”
韓鳶無話可說。
半小時後，周佳莉和程肆肆就到了，一進病房，程肆肆衝到韓鳶身邊，帶著哭腔，“嫂嫂，你沒事吧。”
韓鳶：“我……”
“嗚嗚嗚——”
韓鳶：“……”
她話沒說完，程肆肆淚珠子就掉下來了。
她急忙安慰小姑娘。
周瑾南看不下去了，揪住小糰子的後脖頸的衣服，“她是生病，不是去世。”
程肆肆收住眼淚，低著個小腦袋，“人家是擔心嘛。”
一病房的人都笑了。
周佳莉把吃的放桌上，“昨天吃飯還好好的，怎麼就感冒了？”
“後面淋了點雨。”
韓鳶輕聲說。
周佳莉瞪了周瑾南一眼，後者一臉懵然。
“就是你，你小子沒好好照顧鳶鳶，居然讓她生病了。”
周佳莉咬牙切齒的模樣，“你真該死啊。”
周瑾南：“……”
他一頭黑線，扯了下嘴角，“你說的對。”
“你要是敢反駁我，看我揍不揍你。”周佳莉握緊拳頭威脅。
周瑾南從這刻明白了自己的家庭低位。
程肆肆以為媽媽要來真的，急忙上去抱住周佳莉，“媽媽，暴力不可取，你要冷靜啊。”
周佳莉：“……”
她鬆開拳頭，笑著對程肆肆說：“放心，我不揍你哥哥。”
“我只是威脅他。”她親了親程肆肆的小臉蛋，“以後要是讓你嫂嫂受委屈了，我們就把他打成麻花。”
程肆肆恍然大悟，“嗯嗯，到時候就叫他周麻花。”
周瑾南：“……”
程肆肆回頭看他，“聽到了嗎？周麻花哥哥，不許欺負我們美麗的嫂嫂哦。”
韓鳶沒憋住笑。
程肆肆小朋友可真是個活寶。
病房內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韓鳶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
她看向門外，就見韓志鑫站在門外。
旁邊還跟著江栩。
她笑容一下子就收住。
周瑾南順著看過去，在看到江栩時，神色冷漠了下來。
但他還是開了門。
“叔叔，你來了。”
周瑾南開門讓韓志鑫進來。
江栩緊跟其後，周瑾南看在韓志鑫的面上沒阻攔。
周佳莉起身，“這是？”
韓鳶調了下位置，向周佳莉介紹，“他是我爸爸。”
“哦，原來是親家啊，快坐。”
韓志鑫：“……”
怎麼就這麼自然呢。
周佳莉看到江栩，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想必這就是鳶鳶的弟弟吧。”
一句“弟弟”兩字，就把江栩身份定死了。
江栩笑了起來，“自是。”
韓志鑫看向她，“身體好點沒？”
“好多了。”
“昨晚姐姐淋了好多雨，剛才去看韓叔叔時，聽他說你住院了，我們就來看看。”江栩眼底帶著笑，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
韓鳶沒回。
一想到昨晚他抱了自己，她心裡一陣翻滾。
不舒服極了。
因為江栩的到來，幾人臉上表情沉重，程肆肆小小聲說：“壞人。”
江栩看她一眼，而後笑出了聲，“聽說周家是世家門第，人個個出類拔萃，育人也是極好的，不過我怎麼看……”
他長長地嘶了一下，“這個小妹妹好像很不禮貌呢。”
“怎麼能對只見過一兩面的人說他是壞人呢。”
周瑾南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緒，“小孩子的眼最清明，或許她只是看清了某人呢。”
江栩沒說話。
“你們周家似乎不太歡迎我的到來，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可是我和韓叔叔只是來看姐姐的啊，你們說話怎麼就要夾槍帶棒呢。”
周佳莉輕笑，“怎麼會，小孩子說著玩的。”
“哦，”江栩不依不饒，“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韓鳶撩了撩眼皮，“江栩，你夠了。要找事出去找。”
江栩冷眼看她，走上前來到韓鳶旁邊，“姐姐可真兇，我實話實說也有錯了。”
韓志鑫看他，“行了，你少說兩句。小姑娘可能就是隨口說說。”
江栩閉嘴了。
韓志鑫見此，“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韓鳶點頭，“你慢點。”
“好。”
他們一走，程肆肆又活潑起來，拉著韓鳶的手說個不停。
—
到第二天，韓鳶就辦了出院手續。
她又一次去了墓地，這一次她什麼花都沒有抱。
她看著墓碑上的吳茜夕，定定看著。
好一會，她蹲下來，“媽……原來我還是能叫你的。”
“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知道真相之後，我是否還能向以前一樣對待你。當我來到這裡，發現是可以的，至少我還是能直接喚你一聲媽，儘管你從未愛過我、愛過我們家。”
“我想你肯定是愛慘了她，不然怎麼可能做如此逆反的事情呢，怎麼任由親生女兒一年又一年來祭拜你呢。”
“你對我和爸爸狠，更對自己狠。”
韓鳶輕笑，“既然如此，以後每年我就不過來了，畢竟，您還活著不是嗎？”
她站起身，轉身時，和一女人對上視線。
那人看向她，笑著說：“車上談談。”
韓鳶點頭，同意了。
車內，兩人沒說話，女人率先開口，“還記得我嗎？”
“說實話，在昨天之前，我是不記得你的。”
韓鳶目光淡淡掃過她，眸中未見異常，孤傲得像高山上的雪蓮。
潔白又高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