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檸往身後那覷了一眼,解釋道,
“我聽到這後面的衚衕裡有動靜,正好你母親也不想你這時回車上,讓那二殿下撞見,所以我就過來了。”
一旁陪小妹妹們玩的魏朱凌聞言又抬起了頭,眼裡閃過冷笑,看向鳶檸問道,“鳶姐從那衚衕走過,可瞧見那邊來的人是誰了?”
“皇太孫。”
鳶檸淡淡回答,果然看到魏朱凌聞言後毫無意外,分明是一早就已分辨出來那人是誰。
少年噙著冷笑,戲謔道,“我原以為他是衝著我來的,都準備好再揍他一頓了,沒成想他半天不過來,原來是來偷聽牆角的。也是我高看了他,哼。”
他們這邊離馬車稍遠,其實聽不到那邊的對話,但皇太孫待的那個衚衕離秦家馬車所停的位置很近,能將對話盡收入耳。
秦萱宜聽到皇太孫時,臉色抑制不住地微微發白,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問道,“皇太孫怎麼會在這裡?”
即使她努力維持著平靜,可一開口,語調裡的微微輕顫還是暴露了她的後怕。
少年漫不經心的眸色微冷。
他抬起頭,一眼就瞧見了小姑娘那攥著帕子輕顫的小手,眉頭輕擰。
“他昨兒沒回宮,跟著那個軍將回了奉寧侯府。”魏朱凌回答了小姑娘的疑惑,“估計他也是得了訊息,打算來再截了你家馬車糾纏一番,不過被人捷足先登了。”
秦萱宜聽著少年諷刺隨意的語調,看他依舊放蕩不羈的神色,黛眉顰蹙,輕輕地問道,
“你……不害怕嗎?那可是兩位東宮的皇孫,日後他們可是會成為——”
“不會的,”魏朱凌對上小姑娘盈透的目光,冰眸中寒光乍現,凌厲決絕,“他們不配。”
秦萱宜震驚地看著少年清冷如玉的果決神色,怔愣錯愕。
“魏四。”
鳶檸適時開口,將手搭上了他的肩,彷彿瞬間控制住了一頭兇獸出籠。
少年深深冰冷的眼眸緩緩露出了平日裡的吊兒郎當,他側頭看向了鳶檸,無聲地點了點頭。
鳶檸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片刻沉默,風拂落葉沙沙。
這原本熱熱鬧鬧的小巷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這時,不遠處那衚衕裡,皇太孫主僕倆的聲音倒是顯得清晰了起來。
“殿下!殿下,您不能過去!讓二殿下瞧見了您這傷,可就更給他拿去了把柄,豈不更糟?”
太監陰細的聲音隨風飄來時顯得更刺耳。
連認真擺弄著玩具的小寶寶都抬頭看了過去。
“呵,霍梁傳,他是個什麼東西!賤妾庶子,還敢與我爭搶!”
皇太孫氣急敗壞的惱怒聲音緊接著傳來,即使聽不清具體罵的什麼,也能聽得出他的口不擇言,在無旁人時其暴虐本性暴露無疑。
“太孫殿下說得是,二殿下怎能與殿下您比?秦家自然瞧不上他的,襄國公父子也不是蠢的,二殿下與太孫殿下您相比,他們該選誰,一目瞭然!”
太監提到二殿下時,極盡輕蔑的語氣。
這大大地安撫了霍梁修難以抑制的怒火。
鳶檸從拐角處側出身瞧了一眼,便又退了回來,眸中隱約帶著些失望。
魏朱凌從小妹妹身旁起了身,看到鳶檸這神色,嗤了一聲,淡淡諷刺道,
“這父子倆可真是像。依我看,景慶就該把這太孫身邊的狗奴才也一併打死了,這得多不少好戲看吧?”
鳶檸聽著少年口無遮攔的話,斜了他一眼,餘光順捎瞄了瞄旁邊的小姑娘。
秦萱宜果然正一臉驚愕地看著少年,呆呆愣愣的。
“殿下咱們回吧,跳樑小醜罷了,哪值得您上心?您如今,還是要想辦法先搭上那位漠北二公子才是正經。”
“那位二公子也快進京了,漠北王父子的份量,可是十個襄國公都比不上的,若您能先一步與之交好,這次秦家這點子麻煩事,皇后娘娘也不會多說什麼。”
“而且咱們太子爺也會對您另眼相看,委以重任的!恐怕就連皇上也會對您重視另待,到時什麼二殿下三殿下襄國公的,您又何須放在心上?”
小太監尖尖細細的聲音格外有穿透力,即使傳到他們所在的巷口,那算盤噼裡啪啦的也響得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