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原打算她一個人住,並沒有想著買奴僕下人。
可是現在呢,她有了要僱個幫傭的打算。
但是呢,這種事情不好和公子政商量,畢竟他還年幼,只怕不知道人市啥的在哪。
無憂打算明天去拜訪趙姬,問一問趙姬這些事情。
她起身找了一本書遞給公子政:“有時間的話就讀一讀。”
想了想,無憂又拿了一包蠟燭也遞過去:“晚上點著,省的看壞了眼睛。”
公子政接過書和蠟燭,歡歡喜喜的離開。
無憂呢則度過了極度不方便的一晚。
第二天她換了衣服,戴了面巾去倒夜香,別說,第一次倒還有點難為情呢。
倒完夜香,她洗了好幾遍手才去做飯。
現在灶臺可以用了,無憂便放了鐵鍋開始煮飯。
早起的飯簡單做一點,便直接下了速凍餃子。
她先煮了點自己吃,又煮了一些拿盤子裝好,再放進食盒,提著去尋了公子政的家。
站在門口,無憂抬手敲了敲院門。
過了一會兒,公子政開了門:“仙人?”
無憂笑笑:“我來與你們送吃的。”
“政兒,是誰啊?”屋內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起來輕輕柔柔的,可卻又像是帶著勾子一樣,讓人聽了之後心裡都是軟乎乎的。
話音剛落,無憂就看到屋中走出一個穿著麻布衣服的女子。
女子二十多歲的年紀,著一身白麻衣,說是白麻衣,可也知道穿麻衣的哪裡有那個條件染色呢,這衣服幾乎都是天然的顏色,是那種發黃的看起來舊舊的有點髒的感覺。
她一頭又長又黑的頭髮盤在頭頂,只用一根木簪子固定。
就是這麼簡單的裝扮,卻絲毫遮掩不住女子的容色。
怎麼說呢,女子並非是什麼眉目特別精緻的,但是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偏偏好看的很,是那種柔媚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女性魅力的好看。
無憂打量女子,女子同樣也在打量她。
“您請進。”
無憂提著食盒進來:“我煮了吃食,有些多了,就送些過來……你們還未曾用餐吧?”
女子笑著搖頭:“還未曾呢,多謝女郎惦記。”
公子政已經接過食盒提進屋裡。
無憂也跟著進了屋。
“家中簡陋,您別嫌棄。”女子的聲音真的很輕很柔。
她這話才說完,公子政已經歡呼了一聲:“餃子,阿孃,女郎送了餃子過來。”
“餃子?”那女子便是趙姬了,她疑惑的皺眉,心下思量,這餃子又是何物?
無憂笑道:“是我做的一種食物,味道很不錯……”
公子政過來拽著趙姬坐下,又遞給她筷子。
娘倆個就當著無憂的面一連吃了好幾個餃子。
這餃子味道是真的好,是趙姬從來未曾吃過的味道,口感之豐富,讓趙姬險些掉下淚來。
最後幾個餃子,她吃的很慢,看起來是特別珍惜的。
吃過飯,公子政去洗盤子,無憂就和趙姬對坐著說話。
“今次過來,一來是送吃食,二來是有事請教夫人。”
趙姬笑笑:“女郎請講。”
無憂就把她想買下人的事情講了一遍。
趙姬一聽就笑了:“我當是什麼難事呢,原來是這個,這個好辦……”。她朝著北邊指了指:“離咱們這邊隔著一條巷子,最裡頭那戶人家日子過不下去了,正想著自賣自身呢,只一樣,她家娘倆個不願意分開,誰家要買,就要兩個一起買,不知道女郎是什麼打算?”
“自賣自身?”無憂怔了片刻。
趙姬看出了她的遲疑,就長嘆一聲:“都是被逼無奈,那家的男人長平之戰時被坑殺了,娘倆日子沒法過,過了幾年,她家女郎定親的未婚夫婿長成,女郎出嫁,時常的接濟親孃一番,倒也過得去,可誰知道那女郎的夫婿服徭役時沒扛過去就這麼沒了,婆家嫌棄女郎剋夫,把她趕回孃家,娘倆個日子過的極苦的。”
無憂明白了,這是家裡沒有男丁,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原想著若是不行就僱了這娘倆。
無憂的觀念中,買賣人口是犯法的,她也覺得買人很不對。
但是呢,趙姬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女郎若是用人,還是買的好,買下了背主的可能性小,若是僱人,家中只女郎一個主子,若是僱的人起了什麼心思……或者誰給他們多一些錢的話,難保不會出賣女郎。”
無憂知道自己想差了。
這是戰敵頻繁的古代,人命在這裡可不值錢,若是哪天被人謀算了,她可找人說理去呢。
時代不同,觀念不同,行為處事的方式更不同,既然來了這裡,就得按照這裡的人的觀念來行事。
“多謝夫人點撥。”無憂跟趙姬道了謝:“夫人若認得那家,還請幫著問一問。”
這個好辦,趙姬很痛快就答應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這天下午,無憂一點錢都沒花就得了兩個籤死契的下人。
那娘倆是真的過不下去了,不求給多少賣身錢,只求有個地方容身,能吃個半飽,冬天不要凍死就行。
簽了身契,無憂就得管著這娘倆的衣食住行了。
她送走趙姬和公子政,回身打量娘倆個。
還真是……
看起來真的太可憐了。
也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東西了,娘倆人瘦的皮包骨,猛的一瞧,還真有點嚇人。
而且兩個人的衣服破的可以,幾乎都要遮不住身體了。
她們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兩叢枯草頂在頭上。
人都這樣了,前幾天肯定不能讓幹什麼活的啊,這得養幾日身體,先補一補,再幹點輕的活計,以後慢慢調養過來了再把家務事都接過去。
無憂把人叫到屋中,細聲問道:“你們名字是什麼?”
那女郎不說話,她阿孃有氣無力道:“還請主子賜名。”
無憂想了想:“大娘姓什麼?”
那大娘就道:“孃家姓於,夫家姓張。”
無憂笑了笑:“那我喚您於大娘吧,如今春末了,已有青杏掛上枝頭,您的女兒就喚一聲青杏吧。”
青杏起身:“多謝主子賜名。”
無憂擺手,她轉身回屋,出來的時候端了兩碗粥遞給於大娘和青杏:“先吃些,一會兒我給你們取布料,你們先做兩身衣服穿。”
這麼兩碗小米粥擺在眼前,於大娘和青杏看了登時眼淚都出來了。
這般濃稠的粟米粥就是家裡有男丁時也是吃不上的,有時候年節能嘗幾口……至於如今,連豆飯都吃不上了,娘倆人已經開始去採樹葉扒樹皮吃了,家裡樹上的葉子都吃的差不多了,再這般下去,只怕要吃土了。
青杏一邊哭一邊端起粥就喝。
於大娘打了她一下:“慢著些,少喝點,別撐壞了腸子。”
(本章完)